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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头疼的要命，胸口也是撕裂的感觉，不敢深呼吸，只能潜潜喘气。看了看周围，应该是村里的卫生所，“醒啦”一个年纪不大的小护士端着一个小铁盘走了进来，
“嗯，咳咳咳”一说话咳嗽不止，难受的肖然眼泪都出来，
她放下铁盘，赶紧来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先别说话，肺里呛到水了，不过不用担心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你头上的伤口不要碰到水”小护士用命令的口吻说。
“我爹呢，咳咳咳”，肖然心里突然紧了一下。
“告诉你别说话了，你爹刚才还在这呢，好像是说要去码头看看”小护士回答。
父亲没事就好，悬起来的心也放下了，活动了一下酸酸的脖子，接过小护士拿来的药，一口吞了下去。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护士看着我说，
肖然点点头，心想真是明知故问，“我是镇上卫生所的护士，你们村里昨天出海打鱼的渔民基本都受伤了，还好没有特别严重的，几个骨折的病人已经送到镇上了，”护士边说边收拾她拿来的瓶瓶罐罐，继续说道“对了，应该是少了一艘船，村里已经组织人员去搜寻了，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说完转身就准备要走。
肖然连忙拉住她，指了指我自己，护士看出我的意思笑着说”你呀，只要是头不晕了就可以随时下地活动，但是要按时吃药。肖然看了看放在床头的药瓶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其妙的乱，只想早点去找父亲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的事情，仿佛像做梦一样，总感觉让人不可思议，要不是头疼的厉害，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回家草草的吃了点午饭，母亲炖了鱼汤，给肖然盛了一碗，并叮嘱喝完在家休息，说要去码头赚工分，母亲刚走没多久，克明就推门进来了。
“咋样了”克明一脸坏笑，“死不了”肖然苦笑道：“正好你来了，快去找个自行车驮这我去海边”，克明看了肖然一眼说“去海边干嘛，你得好好休息”
“别管了，赶紧，咳咳咳”我干咳了几声咽了口唾沫。
天气依旧晴朗，风很小，仿佛跟昨天一模一样，克明哼着小曲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肖然则忧心忡忡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没有到码头就闻道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虽然生活在海边，对于这种味道虽然早已熟悉，也不免干呕了两下，克明看了我一眼没有作声，继续向码头骑去。
村里的码头旁边有一片是用青石铺起的空地，主要用于渔民在不打鱼的时候晒网用的，现在摆满了秘密麻麻的黑鱼，刺鼻的鱼腥味，肖然不禁身体一抖，胸口翻腾，强压着没有吐出来。克明把车停下来，一起步行走到了码头跟前，整个码头热闹非凡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村里的妇女都在清理鱼内脏，洗鱼，涂盐，晒鱼干，干的热火朝天。男人们都在清理码头，昨天一阵大浪摧毁了无数的渔船，破败的船体，海草，黑鱼尸体填满了本就不是很宽敞的码头，听正在修船的二叔说父亲和几个老渔把头去海里搜寻失踪的渔船去了，肖然望着远处的海面，脑子一片混乱，昨天的画面断断续续的从脑中闪过。。。
“你怎么了”克明把脑袋凑到肖然的面前，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我，奥，我找我的渔叉，就是我爷爷给我的那个”肖然连忙解释道。爷爷的渔叉是爷爷的爷爷留给他的，到现在依旧锋利无比。
在以前渔民除了掌握网鱼，钓鱼的技巧外，还有一个基本技能就是“飞渔叉”渔叉是由三个叉组成，中间的叉长于两边，主要是对于鱼来说一击毙命用的，两边的渔叉相对较短但是有倒钩刺，是刺中鱼以后将鱼拉回来用的。
渔叉的木柄后面还会有一段绳索，在以前鱼资源非常丰富，行船过程中经常遇到鱼群，下网的时间不够，就直接渔叉来叉鱼，收获也是特别丰富。不过现在海面上渔船比较多，鱼群也很少在水面上游，掌握渔叉技巧的渔民也越来越少。肖然从小还没有上船的时候就跟爷爷练习渔叉，深得爷爷真传，现在出海打鱼虽然用的不多，但是习惯带着，遇到鱼群也能过把瘾。
克明一听渔叉找不到了也顿时急了起来：“赶紧去找我还答应我姐姐，你拿渔叉帮我去叉兔子，给我娘补身体呢”
肖然苦笑道”我那是渔叉不是兔子叉“
“反正都一样，叉不到鱼就叉兔子呗”克明话音未落就跳到码头上停靠的一艘破旧渔船上，捡起一只黑鱼扔了上来，肖然顺手接住，
“一条鱼换一只兔子”克明傻笑着说。
接过黑鱼仔细的看了一眼，全身没有鱼鳞，背部黑黑的，肚子是半透明的。但是看不见内脏，头部很大，牙齿锋利，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鱼。把鱼扔到附近鱼堆上，肖然也跳到码头的渔船上，开始找自己家的那艘船。其实心里也不确定船停在码头里，主要是不确定船是不是还建在，想到这自己也摇摇头。过了不知道多久渔叉没有找到，父亲也没有回来，头疼的厉害，招呼克明就回家了。
这个事情发生了一个星期了，肖然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也逐渐从那种阴影中走出。虽然一直追问但是父亲也一直没有说是怎么回事，每次问的时候父亲总是低头抽烟，仿佛不愿意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间长了肖然也不愿意去问，只是内心中多了一丝疑虑，对这个自认为熟悉的大海又多了一丝敬畏。
从村里其他人那边听说大约40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也是漂上来很多黑鱼，当时老人说那是海神发怒，所以大家都忌讳这个件事情，肖然也不愿意去多想，总希望能把这个事情忘记，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渐渐的日子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当中去，除了没有去出海其他的和以前一样，平常，普通，无味，好在征兵结果马上要公布了，心里多了些期许，日子也过的快了起来。
终于出征兵榜的日子到了，可能是希望越大越容易失望。克明如愿以偿选上了，而肖然，榜上无名。红榜上一共十几个名字看了好几遍，心情异常低落，有种生活没有希望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愿意去想当兵的事，但心里异常清楚失去这个机会，可能一辈子就要重复着出海打鱼，农田里种地的生活。
这种失落，无助，其实也是当时农村孩子厌倦了贫穷生活，和对美好生活充满向往的真是写照。
克明紧跟在肖然后面没有吱声，肖然也没有说话。回到家里，来到里屋一头趴在炕上，大脑什么都不想，却又一丝丝头疼，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躺在炕上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和父亲在说话
母亲：“给他大姐写封信，让他六弟去东北那边闯闯吧，这孩子在家呆着也没什么前途。”
父亲“东北那边有什么好，在家跟我出海打鱼，我们祖辈都是打鱼为生，这小子也是个渔把头的料”。
肖然翻身起来走了出去，“我要去东北！！！”（肖然的一时头热，成为了让他走向了不平凡人生的转折点。当时单纯的想只要不在家，去哪都行）
大姐很快回信了，写了一个东北她那边地址，还有简单的乘车转车的路书。具体去了干什么，也没有说清楚，只是说到了以后姐夫帮忙给安排。肖然把信收拾好，心情舒畅好多，去之前只知道那个地方在祖国最北边和俄罗斯接壤，有大片的土地，一望无际，可以生产很多粮食。其余的一无所知，现在想想当时也是单纯，外面的世界远比家里复杂的多。母亲让他过了年再去，现在正值秋天，去那边没多久就会入冬，担心会不适应。可是肖然哪里还能在等，心早已离开了这个生他养我他小渔村，决定马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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