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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月珠还没送到文素心暂住的院子里，芍药半路遇见难得走出来的林怀瑾。
天寒地冻，芍药可算遇到个往那边方向走的人，两步过去，给林怀瑾行礼：“林三姑娘，夫人与文姨娘难得见面叙情，今早特意为文姨娘挑选了礼物……”
“既是如此，你随我去姨娘那儿，将这话说给姨娘听，更能表达姨母的一番心意。”林怀瑾实在不想停下，脚下一停，便觉得寒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偏偏遇上文素婷院子里的陪侍丫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听她唠叨。
“不是芍药不肯，只是出来时，正煮着一壶大人眼下要喝的茶，只怕耽搁……”
林怀瑾双眼眯的厉害，她越笑，越不达眼底，芍药？你到底是主子还是丫鬟呐。
“宁府下人如云，你不在，正好给了小丫头们一个锻炼的机会，何况路也不远，我这病情才有回转，实在没有气力拿这般贵重的东西，若是一个不小心没接住…摔坏了什么东西，那就……”
“叫奴婢拿着就是了，怎劳您亲自动手。”芍药眼见林怀瑾伸过来的手碰到盒子了，又听话音，吓得连胳膊都缩了回去，到底林怀瑾还是宁府半个主子，不是她能使唤得动的。
林怀瑾月眉一弯，唇眼带笑，语气温和道：“这就是了，如此贵重，我一个小辈怎可替劳。”
说话间，腾出了一只手伸向芍药。“我替你拿着护套，瞧你这般吃力，想来如此你也可方便些，更要提着精神才是。”
“嗳……”
林怀瑾抢下芍药手上的一副袖套，动作利落可不见林怀瑾是个病秧子的模样，芍药吃了个哑巴亏，又不能给她这位半个主子身份的人起了争执，芍药只能放下姿态来。
“如此，我先带着画屏去给姨娘请安了。”林怀瑾施施然打头走着，画屏朝芍药做了礼跟了上去，芍药只能随她们后头，步子慢的快要迈不开了。
芍药竟然连她林怀瑾都敢使唤，绕是这凛冽的寒风也不那么刺骨了，这些东西哪有人性叫人看得清楚。
林怀瑾在宁府寄养这又一个髫年而过，好容易等来了翻出这片四方地的机会，可不时刻保持清醒，小心迈出去的每一步。
文素心看到林怀瑾并不意外，对跟随着进来的芍药有些奇怪，芍药是文素婷身边的陪侍，轻易不离身。
“见过姨娘。”林怀瑾由画屏搀扶着行礼，文素心起身下了台阶，又对林怀瑾一礼，才顺势拉着林怀瑾一同坐下。
林怀瑾心里不是滋味，可身份摆到人前，就是要做给人看的。
“数年不见，你的模样倒是没变。”
“文姨娘还记得奴婢。”芍药手里捧着盒子，屈膝行礼，垂首上前两步，将手举过双肩。
“夫人备了悬月珠赠予姨娘，今早特意差奴婢送过来，还望文姨娘笑纳。”
芍药并不知林府已经曜升侯门，还觉得文素心姨娘身份上不得台面。
“这般盛情，叫人却之不恭了，迎椿，替我谢过。”
芍药既然提了‘悬月珠’，想都不用想这是送给谁的，既是打着攀附关系的主意，不见正主来见文素心，宁坤今早反而去见武安侯林承继身边的一个奴才，自然也是见不着武安侯府林家的真心，宁坤这一行，注定落空。
芍药以为文素心会如何珍视，等来的是平平淡淡的客套话而已，以为是文姨娘在端架子。
迎椿会意，接过来放置在文素心面前，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故意似得当着芍药的面倒出来一些，数不出来是多少，将手里倒出来的几串吊钱悉数放到芍药手里。
原本打赏人用的都是一荷包的，迎椿却是看不惯芍药那张写满算计的脸蛋，“哎？你这手怎冻的这般红？”
芍药的手已经伸过去要接了，迎椿却停了下来，若是收回去，却显得失礼，叫一时芍药进退两难。
“……”
“芍药懂事，知道悬月珠价值不菲，一路素手捧了来。”林怀瑾语气带着纯粹，满面的夸奖。
“瞧瞧，快拿去做副袖套戴上。”迎椿的手因这句话才落下，蜻蜓点水般的抽回来，又回到原先的位置。
芍药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手收回来，迎椿已经将赏钱放在她的手掌心了，芍药矜持着攥着手里的赏钱谢礼，越是这样，越不好意思去瞧，看也不看的收进袖里。
这一次的打赏便是芍药几个月的例钱，想不到今年，她是靠的一位姨娘的打赏，心底还在挣扎瞧不起姨娘这身份，却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枝头飞的高。
同样是庶出，文素心还是给人做妾，文素婷却为**室，算的上高嫁，难免叫下人拿来比较，也是芍药一个做下人的操不着的心。
迎椿原以为给的少了，芍药会更失态，却不想芍药自来了隅州见识变得这般短浅。
文素心吹了吹茶沫，却始终没喝迎椿递过来的一盏碧螺春，旋着茶盖客套道：“初来乍到，我还没来得及去妹妹的珍珠阁会一面呢。”
“姨娘若来，奴婢定会早早布置。”
这会儿芍药表现得柔和许多。
“坐下说罢。”
芍药没有等到有人给她拿个跪凳来，只得行礼道：“姨娘同林三姑娘才得见面，奴婢不便打搅，大人同夫人等着奴婢去服侍，先退下了。”
“画屏，送送芍药。”林怀瑾适宜的开口，将手里捏着的袖套自然的递到画屏手里让其物归原主。
听着林怀瑾一口一个“芍药”的唤着，叫芍药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怪她自己先前不会说话，在林怀瑾面前用了自称。
文素心神色莫测，芍药在定都跟随文素婷时便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二阶的随侍丫鬟最后以陪嫁的身份随文素婷出阁，可眼下入了宁府，没听说芍药变成宁坤的通房呢？今日瞧着，更是一个普通丫鬟的坐态，却还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可真是为宁坤着想。
林怀瑾昂首张望，眼瞧着不见芍药踪影，才与文素心说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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