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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舰上那位帽子歪戴的痞子驾驶员，根本就没离开检测站。
他就坐在检测站屋顶上抽烟，还分一条腿给身旁昏迷不醒那人枕上，也不担心昏迷那位躺在天台边上，忽然醒过来的时候重心不稳，翻身栽下去什么的。
在香烟星火撑开的一小团微光里，他是个极有闲情的模样，谈不上慵懒，就是无聊款闲得没事干。
香烟的星火忽的一亮，隐约照亮一两团烟圈，以及他星芒闪烁、眺望远方的眸子。极其无聊的把香烟抽出花样那位，目送凌队长带领的手电小分队离开检测站。
巡逻队那帮小伙子，可能继承了古人走路都想捡钱人生理想。黢黑的世界里，屋顶上香烟的星火忽明忽灭的，竟然没一个人瞧见。
等手电光都走远了，平躺在天台边缘那位终于出了声儿说话。他声音压得很低，舌头还捋不直。“你来干什么，让他们宰一只炒菜嫌少，炖一对儿煲汤才香，是吗？”
“滚！谁要跟你一对儿？你是兰黛子的，我才不跟她抢呢。”说着，抽烟那位香烟斜叼在嘴角，烟头指向天空，做了个要把他掀下天台的动作，但没真掀。他话锋一转，变了个调调：“还能走吗？去烧点儿火，给他们煲汤。”
“洗澡水吧？”平躺那人嘴唇没动，一声嗤笑出鼻腔里来，顿一下之后，才回答他的问题。“你把我从天台上掀下去，就知道我能不能走了。”
抽烟的主，把嘴角斜叼的香烟拈下来，捻灭在地板上。他原地转身向屋顶方向跳下天台，再转身回来，掴住天台边上那人的膝盖窝，矮身单肩一顶，抗米袋似的把人扛在肩头，信步下楼。
“这帮蠢猪，每天到底给你输多少复合营养剂，重得跟他们一个模样。”这人嘴贱，再点两支香烟都堵不上他犯贱的嘴。香烟点上，他反手第一支给趴他肩上那位。“解解闷？”
明知道那个人说话都没劲，他还递烟……
“羽弗云歌，你给我闭嘴！”说话都没劲的，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憋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谁给你镶的骨头，不锈钢……做……的吗？硌得……肉……痛！”他两个字一吐气，说话的声音就在唇边徘徊，耳力不是特别好的，压根儿就听不见。
——没错，被米袋样扛走的，是池慕酒。
“硌得肉痛吗？麦哈·麦迪那老头子装的，什么材质，你去问他。”云歌把池慕酒没接那支香烟，别他肩上的扣眼儿里，留一支自个儿抽。
这是，遗像跟前点烟祭祀还是怎的，反正常人的脑电波想不明白……
池慕酒：“……”
羽弗云歌，你能不能再二哈一点？
那支香烟的事情，差点把麦哈·麦迪那老头子给打岔没了。麻醉剂打太多，身体不听使唤是没得说的。怎么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过好半晌，池慕酒脑海里才慢吞吞的过去两句疑问：“是麦哈·哈迪……他遇见麦哈·哈迪博士了！那么……是不是换了理想人的身体？”
除了那两句断断续续的疑问，池慕酒锈钝的大脑开始有点空白，直到香烟烧完一半，他的脑电波也没顺畅过来。
云歌指间星火闪烁，楼道里烟雾缭绕，装上应急电源的消防警报居然没响。
整栋楼都被云歌搞整过一遍，会响才怪。
巡逻队那帮小伙子也是年轻，检测站早已被别人捷足先登，什么机器人、什么扫描……管用吗？
黑色区CC-8089号，关押赤霄那间牢房，机械房门竟然是敞开的。
几束手电光进来，左右晃一晃，现场满地狼藉，简直不堪入目。更让人生气的是，杰克和一台报废机器人被钛金环扣在角落里。杰克还歪在那里睡得打呼噜，帽子掉下来扣在肩头，没半点体统可言。
最让人不堪忍受的是，宇宙要犯赤霄跑了。
凌队长好像这时候才想明白，航舰上见过那位，哪是什么池慕酒，就是从这间牢房里跑出去的赤霄！
那个宇宙要犯，还是被人劫狱带走的。
凌雨山上前两步，在角落里睡得打呼的杰克跟前站定，提拳就朝他耳根处挥去。
“凌队！”
“雨山……”
众人七手八脚的上前，都没拉住凌雨山，他那一拳硬是砸得杰克耳根处咔嚓一声脆响，不晓得是颞颌关节脱臼，还是骨折。
“啊……嘶……见鬼！”
没睡醒的杰克不是被苏醒剂唤醒的，是睡梦里忽然挨一记重拳猛然惊醒的，不由得脑壳痛。
“你这混蛋，赤霄跑了！”凌雨山不给杰克任何反映的机会，甩开众人七手八脚拉住他的爪子，上前一把揪住杰克衣领，厉声呵斥。“劫狱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杰克大脑还没开机，稀里糊涂的就听见一句“赤霄跑了”，瞳仁里瞬间一抹惊讶至极的寒光掠过，下巴都惊掉了——是真的掉了。
他就着惊掉的下巴，大着舌头质疑凌雨山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说什么？！”
“赤，霄，跑，了！”凌雨山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先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扯下别在肩上的手电，反手朝牢房位置打个灯光。
灯光下，透明的圆柱体牢房早已收起来了，牢房里空空如也，果然不见赤霄的身影。
杰克脱臼的半边下颌歪起，惊讶得再也摆不正了。
“这……”他想说不可能，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必须面对现实的杰克，才在脑海里把前后发生的事情重新捋过一遍，恍然大悟地明白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该在机器人烧毁时就发全站警报的，然而没有，他只当那是系统漏洞。
每个区的监管系统都有问题，黑色区巡逻机器人短路烧毁，他并不意外。
地震，以及全城停电的时候，他甚至都以为是系统漏洞。
这回舒坦，赤霄都漏洞跑了！
“这件事情，我还没跟监狱长报备，自己想好该怎么接受处理吧！”凌雨山猛地推开杰克，转身安排属下给CC-8089号盒子小屋装上备用电源，亲自戴手套蹲现场查验作案痕迹。
红外线布防关闭后，原本不大的方盒子，因为陈设简单显得格外空旷。
凌雨山和队友们蹲在牢房边缘、趴控制主机键盘上收集作案痕迹的背影，落在杰克眼里被放大无数倍，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
宇宙要犯越狱，可不是闹着玩儿。只要责任明确，凌雨山书面报给递给监狱长，责任人就会被判处终身监禁，同他们看守的罪犯一起被监押在这里，历经几百年痛苦煎熬，直至将它带进坟墓。
监狱里的宇宙要犯，是怎样的精神状态，杰克再清楚不过。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不能跟任何人交流，甚至不能跟管理他们的机器人都说话。多少人进来三个月不到就开始出现精神问题，放出去，还不晓得是什么状况呢。
管理这里的巡逻队，不但要负责监狱安全问题，还得为牢房里的“衣食父母”提供娱乐，不定期换花样儿开派对，让他们不至于提前被闷死。
眼前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一起开派对。现在要自己蹲在牢房里的看他们开派对，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想想都可怕，别说很快就会成为实现。
杰克浑身血液凉成冰水混合物，冷气从额头上往外渗，就跟冰河上的水汽一样，大势彰显内外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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