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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从展总是坐在这个咖啡屋的角落里，看大厅中央的宋若汉弹钢琴。
她的下巴尖削，气息若凝，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个女子虽然还活着，但活在一种极度挣扎的痛苦里。如果说曾经的她有些冷漠，现在的她就是冷淡，淡得让人感觉不到活着应该有的状态。
但不管怎样，她在正常的上班和生活，很多客人都会给她小费，并点名要她弹什么曲子，她都会听从。
她的头偶尔抬起来，眼神会落在黎从展的眼里，也会给他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这样的时候，黎从展就会感觉很幸福，心跳的节奏也会变快。爱一个人，就这样安静的望着，胜却言语无数。
当然，顾心智也会常来，或者安静的喝咖啡注视她，或者和一些什么朋友来这里谈生意。对于这个男人，黎从展一直都心存顾忌，不为别的，他总是害怕会带给宋若汉伤害，所以只要两个人正面交锋，黎从展都会及时退出顾心智刻意要打响的战争。
他其实非常认可顾心智的优秀，就不明白像顾心智这样的男人，为何总要时刻证明自己的优秀呢？
那个女保镖铁如锌再也没在宋若汉身边出现过，但黎从展知道，她无时无刻不在，只要宋若汉的身边稍微有点动静，顾心智就会及时赶到。这让他特别的感觉茫然，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还是顾心智对待爱情太过努力而自己对待爱情却太不够努力？
他写了个字条交给服务生，宋若汉看着纸条上的字：“若汉，你教我弹琴，我教你画画，怎么样？如果可以抬头看我。”
她抬头，看着他，然后很鲜艳地一笑，他不记得多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那个笑容总会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再写了个字条递过去：“如果你每天这样笑一次，我就每天吃四餐饭。”
她看着他，把脸颊鼓起来，告诉他会吃成胖子。黎从展笑出了声，惹得旁边的客人不停看他。他咳嗽了几声，用口型对她说：“你要长胖。”
她淡淡地笑了笑，不再看他。
下班的时候，顾心智的车子准时停在了咖啡屋的门口，一下车就拥住走出大门的宋若汉的肩膀说：“我送你回家。”
她往旁边退开了一步，说：“我喜欢坐公车。”
他笑：“我看你是喜欢散步回家吧。”
她看着他，牵着唇角嘲讽地一笑，对走出来的黎从展说：“你陪我散步回家吧。”
顾心智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故意气你？”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宋若汉冷冷地看着他，但并不挣扎。黎从展一笑：“顾先生就这么喜欢强人所难么？”
顾心智把手放开，看着黎从展，眼神完全是那种盛气凌人：“请问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妹夫吗？如果不是，何必管我们家的家务事。”
宋若汉涨红了脸，转身就走。黎从展不理会顾心智，跟上去，对宋若汉说：“我们去吃烧烤吧。”
顾心智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宋若汉看着黎从展，柔声说：“去你的画室吧，你泡的柠檬茶很好喝，喝一口一晚都睡不着。”
两人上了楼，宋若汉站在窗前，看着顾心智的车停在楼下的街边，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把黎从展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淡淡地说：“有些人真的很奇怪。比如你，希雯是多么好的女孩子，为何你要离开她呢？莫忧是多么好的女人，为何他要抛弃她呢？”
黎从展也看着楼下顾心智的车，喃喃说：“人真的很奇怪，爱一个人从来都不由自己主宰。”
她正视他：“你能告诉我你对爱情的理解吗？”
他笑：“我恋爱过很多很多次，都是突如其来，再从容而分，也有过疼痛，但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感觉。或许，我不是一个对待爱情坚定的人吧。我认为，爱情是两个人快乐的产物，彼此相爱的时候，天永远是蓝的，花永远是开的，草永远是绿的，生活永远是美好的。”
她的眼神变得迷蒙起来。
他叹息一声：“遇到你之后，我突然觉得爱情是震撼的，是疼痛的，是害怕失去的，是不知道怎么去把握的，所以爱情没有确切的定义吧。至于那个人，他对你的爱似乎是一往无前誓不罢休的。”
她喃喃说：“哥哥的爱是安全的温暖的。”
他把她手里的茶杯拿开，取了件大衣披在她身上说：“若汉，你知道吗？你是个缺少安全感的人，或者因为这样，你把对苏言震的过于依赖当成了爱，你认为，他是从你生下来就不会背弃你的人。你总是害怕老一辈的故事在你身上重演，你害怕得不到一生一世的守候，其实爱情就是一种情不自禁，很多时候是不能去担心结果的。”
她问：“是吗？如果我爱上了你，就要有勇气承受被你抛弃的后果吗？就像希雯那么的洒脱吗？如果我爱上了顾心智，就要有勇气去承受被他抛弃的后果吗？就像莫忧那么的从容吗？”
他低喊：“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
她笑：“这是誓言吗？你对多少人说过？”
他怔住。她在地板上坐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轻声说：“你是个让人放松的人，目前为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即便只是朋友，他也欣慰。坐到画架前，他说：“你睡吧，我画画，陪着你。”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黎从展放下手里的画笔，把她抱到床上，将唇压在她的额头，努力地克制和压抑，不让自己的手抚上她的身体。
顾心智一直看着那扇亮着的窗户，他把拳头拼命地攥紧，紧到全身都在颤栗。一直坐到天亮，又一直坐到中午，再一直坐到下午，他们终于出现了。
他拉开车门，冲过去就给了黎从展一拳，低吼：“我杀了你！”
黎从展用手背擦嘴角的血，冲他一笑：“你就这样被打败了吗？你恼羞成怒了？”
顾心智咆哮：“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放弃。”
“那么，我们公平竞争好了。”
宋若汉大笑，笑得头发都飞了起来：“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你们两个男人中间选择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认识的男人又岂止你们两个，真是自以为是的两个笨蛋。”
顾心智瞪着她，眼睛里面满是血丝。宋若汉的眼睛里泪光闪动：“你们凭什么认为可以取代哥哥？从此刻开始，你们，任何人再纠缠我，我就从这个城市消失。”
她伸手拦了辆的士，上车的时候说：“谁再来我上班的地方，我就辞职，去一个你们任何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黎从展看着车子远走，问：“你真的很爱她吗？除了她谁也不要了吗？可是你知道她需要的爱是哪样的吗？她是个胆子并不大的女人，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她害怕，只会让她想离你远远的。”
顾心智冷笑：“那么，你真的很爱她吗？除了她谁也不要了吗？可是你知道她需要的爱是哪样的吗？她需要的是像山一般坚实宽厚的男人，给她能征服全世界的那种安全感。”
黎从展笑：“你知道安全感是什么吗？她愿意和我在一起，并且单独和我在一个房间里度过漫漫长夜，这就是安全感，因为她知道，我不会伤害她。而你，她想必是不敢的。”
顾心智的拳头又握紧了，哑着声音说：“你不算男人。”
黎从展连眼里都是笑意：“什么才算是男人呢？把女人直接给强行占有来证明自己是个男性吗？还是动物天性越多的男人才算是男人？”
顾心智再也忍不住，给了黎从展重重的一拳，黎从展跪倒在地上，喘息着说：“还是喜欢动武的男人才算是男人呢？”
顾心智再出手，黎从展猛地起身，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抵压在车门上，用力地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低吼：“我也有你有的动物天性，只会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爆发，顾心智，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战场上的敌人，你这样的人不会得到朋友，也不会得到爱人，你还能凭什么去征服全世界？”
然后他放开顾心智，大步上楼去了。
顾心智好半天才用手捂住鼻子，喷涌出来的鼻血弄了自己一手，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出奇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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