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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勉见夙欢还是止不住眼泪，忙又朝襄荷递了个探究的眼神，无声的询问着是怎么一回事。
襄荷自然也是不知晓殿下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圆睁着的双眸满是无辜，轻摇了摇头，只是满含担忧的眼神却是没有离开夙欢半刻。
夙勉平日里最见不得夙欢的眼泪了，夙欢这一哭可是要将他的心肝都给哭出来了。美人落泪，眼波婉转尽是委屈，夙勉恨不得将自己珍藏的所有宝物都悉数奉上。
“对了，父皇前几日还夸我功课做得好，赏了十几件雍州来的稀罕玩意儿。”
夙勉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自己竟将来这的目的给忘了，忙朝殿外打了个响指，又拿出绢帕替夙欢拭着眼泪，讨好道。
小太监们端着朱红色的镂空木漆托盘鱼贯而进，不一会儿整座长凤殿都摆满了稀世珍宝，夙欢看见眼前闪着珠光宝气的各种玉石玩器，一时怔楞在原地，就连哭泣声也止住了。
本来就因为方才的哭泣而导致眼前一片模糊，现在满堂的珠玉明器在烛火的映衬下发出有些刺眼的光泽。夙欢一时有些睁不开双眼，悲伤的情绪也就此中断。
夙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在是将人给哄住了，暗暗记着这些珍宝的样式，等到下次阿姊再伤心的时候也好重施此法。
不对，他一定不会再让阿姊悲伤流泪的，中朝的长公主自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有烦恼，没有忧虑，顺遂平安，夙勉心中暗暗坚定道。
夙欢看着琳琅满目的珍宝，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双眸的焦距定在夙勉满含宠溺的眼神中，笑意清浅，侧颜无邪。
夙勉性子懒散，却是极为聪慧，夫子让背的书他总是拖到最后一日，可即便这样他也能够按时完成，虽然也会常常被夫子训斥。
父皇每每对他都是恨铁不成钢，可夙勉却仍旧我行我素，对于朝堂权力更是毫无贪恋之念，可这样的他真的能够愿意画地为牢，永远将自己束缚于皇宫中吗？
夙欢的心里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准，微微愣神。
夙勉见夙欢出着神，朱唇紧抿，其眸里的深意令他有些看不透彻，忙在夙欢面前挥了挥手，说道，
“只要阿姊能够重展笑颜，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夙勉身子前倾，睁着宛若小鹿的清澈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夙欢，神色极为认真。
“可若是让你放弃最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也可以吗？”夙欢猛地抬头，眼神紧盯着夙勉，不肯放过他的一丝表情，说道。
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夙欢自然是知道夙勉最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幼时他便同她讲过，若有一日能够出宫远离皇城，他定要做个驰骋江湖的大侠，惩恶扬善，快意恩仇，再也不受那牢笼的束缚。
“阿姊…，宫中是不是发生的什么事情？”夙勉顿了顿，别开夙欢那有些咄咄逼人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道。
“不过既然是为了阿姊，那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朝宗只求阿姊平安喜乐，一生无忧。”见夙欢面色愈发凝重，夙勉咽了口唾沫，随后扬起一抹浅笑，试图缓和着殿内凝重的气氛，继续说道。
他可从未见过一向无忧无愁的阿姊会有如此严肃的神情，夙勉当下心里咯噔一声，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鱼形双环玉佩。
夙欢猛地抬眸，看着夙勉的侧颜，心中愈发愧疚，这样做不是太过自私了吗？自由于夙勉而言，如鸟投林，如鱼遇水，惶惶求之。
夙欢的眸中闪过一丝的挣扎，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夙灏即位定然会重蹈前世的劫难，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夙勉，大势所趋，夙欢不得不做出选择。
最终夙欢还是挥了挥手让殿内侍候的人退了出去，沉声道，“明日夜宴，恐有大变，此次落水一事，并非是意外。”
这一字一句都打在了夙勉的心头上，剑眉倏然紧皱，耸立起一座小小山丘，就连一向微扬着的薄唇也抿了起来，面露凝重。
殿内十二铜雀鎏金盏上的蜡烛还在不停地燃烧，偶尔迸溅起一阵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震碎了一轮落月。
夙勉缓过神来，浓密卷曲的睫毛静静地垂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睫毛狠颤，“近几日皇兄异动频繁，屡屡与朝臣暗中往来，难不成会与阿姊所说的事情有关？”
夙欢不敢保证皇兄定然会在夜宴上动手，可父皇突发心疾的缘由始终横亘在她的心中，令她寝食难安，如鲠在喉。
不过夙勉的信任又如暖阳般照耀在她的心口，阴雨转晴。
“怎么也不问问我是如何得知的？也不怕是我听得那些风言风语，来糊弄你的。”夙欢捧着暖炉，展颜轻笑道。
“无论阿姊说什么，朝宗都信。况且阿姊向来饮酒适度，若非其中有蹊跷，恐怕也不会借醒酒之由行至碧青湖，阿姊可还记得当时发生的情景？”
夙勉回以微笑，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宛若春日划过脸颊的清风。
夙欢摇了摇头，无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缓过神来，面露失望道，
“我只记得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可当时我醉得有些迷糊，还真回忆不起来一些有用的线索。”
夙勉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悬挂在枝头的玄月，微叹了口气，道，
“如今夜已深了，还是等明日再去碧青湖看看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吧。”
“皇兄那边……。”夙欢欲言又止，她虽然不确定夜宴上夙灏会不会搞些动作，可防范之心还是要有的，
“夜宴在即，若是现在着手准备布置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在太极殿多加些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夙勉安慰性的捏了捏夙欢的虎口处，眼神陡然闪过一道暗光，可语气却是十分轻柔，劝慰道。
他总觉得自阿姊醒后似乎变了好多，以往她可是从来不会过问皇兄的事情，更不会留意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可能也是被此次落水之事给吓着了吧，夙勉轻叹了口气，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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