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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良辰美景映明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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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嫂,别再犹豫了,你家月魑都十七了,丝萝终究要托付乔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俺在俺们村做媒二十年,还真没看走眼的,月嫂,相信我,风家大公子的八字和月魑很配,选择他,准没错。”

媒婆一个劲儿的夸风家大公子,月嫂面露为难,往屋外望了望。

院子里站着一位素衣姑娘,一双纤纤素手正在摆弄着晒干的辣椒。夕阳铺洒在她的脸上,给白皙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红晕,是个娇俏可人的丫头。

兴许是听到了娘和媒婆的对话,月魑那双清澈的眸子多了几分愁云,她对月嫂摇了摇头,她不愿意嫁给风家公子。

月嫂明白了女儿的心意,只好婉拒道:“风家家大业大,我们月魑又是个小哑巴,恐怕,高攀不上风家公子,还是算了吧。”

媒婆一听可不乐意了:“哎呀月嫂,你也知道月魑是个哑女啊?风家公子能看得上她,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这是不识好歹啊!”

月嫂无奈地摇了摇头:“风家公子的名声我也不是没听过,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咱们月魑要是嫁过去了,那不得吃苦吗?”

媒婆瞪了月嫂一眼,没声好气说:“你傻呀,风家老爷一入土,这所有的家业不都是风少一人的?算了算了,我看你们母女俩脑袋不灵光,改天我和月哥说。”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踏入了院子,他把柴火放在屋外,转身对屋里的媒婆打了声招呼:“哟,媒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媒婆见到月父,立马喜上眉梢:“哎哟月哥,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媒婆扭着腰肢走到了月父面前,说:“我给月魑找了一门好亲事,谁知道,月嫂和你家姑娘都不领情,还指望你来开导开导。”

月父皱眉问:“哦?哪家公子啊?”

媒婆:“风家大公子风格,最近啊,他爹给了他三家钱庄,说是用来做娶媳妇的彩礼,人家点名了要你家月魑,所以我这不就来说媒了呗。”

月父眼前一亮:“风格?咱们镇上首富家的大公子?”

媒婆点点头:“对呀,就是他!”

月父听了之后,心情大好,随即又不悦地瞟了月嫂一眼:“月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多好的一门亲事,怎么能拒绝?”

月嫂急忙说:“咱们月魑不喜欢。”

月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月魑一眼:“她一哑巴,有资格选吗?我养了这赔钱货十七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让她拖累我多少年?”

“月魑是咱们的女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月嫂无奈。

听到爹嫌弃自己,月魑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委屈极了。

月父又和月嫂争执了几句:“月魑这个没出息的丫头,心里只想着那个叫雅恋的兔崽子,她要是敢和雅恋在一起,看我不把她的腿给打断!”

雅恋和月魑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月父一直都瞧不起雅恋那个穷小子,他一心一意想让月魑嫁给有钱公子哥,哪怕给人做妾。

“呜呜呜……”月魑伤心的哭了,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转身跑出了家。

月父冷哼一声,不容置喙道:“月魑的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

……

月魑坐在湖边的草地上,独自一人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突然,一颗坚硬的小石子打中了她的肩膀。

月魑闷哼一声,秀眉紧缩,摸了摸被打疼的肩。

“哟,这不是那个小哑巴吗?”嘲弄的声音在月魑身后响起,对方还对她吹了声口哨。

月魑回头一看,她身后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其中一个叫做豪少,另一个叫做三少。

这俩人是村子里的恶霸,从小欺负她到大。

月魑轻咬朱唇,她斗不过这俩人,正想绕过他们离开,却被三少一把拦住。

三少脸上挂着一抹轻浮的笑,伸手往月魑的小脸蛋刮了一把。

“啊……”月魑嘴里发出了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

三少笑了:“豪少,这小哑巴倒是越长越水灵了,不如,我们把她拖到树林里?反正她也不会说话。”

豪少猥琐地摸了摸下巴:“好主意!”

月魑脸色骤变,她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俩人会欺负自己。

豪少和三少步步逼近,三少舔了舔嘴唇,一脸下流:“躲啥呢你?你躲得了吗?”

三少一个箭步冲上前想把月魑拽进怀里,与此同时,月魑为了躲开三少,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她脚下一空,身子一斜,整个人都栽进了湖里。

“扑通!”湖中溅起了水花。

“啊……啊……呜呜……”月魑不会水,她胡乱在水里扑腾着,想要让自己浮起来。

月魑很想呼救,但她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豪少和三少慌了。

三少:“趁着没人发现,咱们还是跑吧!”

豪少急忙点了点头:“好!快跑!”

两人生怕被人发现是他们害得月魑坠湖的,遂匆忙逃跑了。

唯有月魑还在湖里拼命挣扎。

“呜呜呜……”月魑哭了,她的身子越来越沉,湖水呛进了她的口鼻,她快要窒息了……

就在月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拉了上来。

月魑已经奄奄一息,恍惚间,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月魑!月魑!你醒醒!”

月魑眼前,是一张模糊的脸。

雅哥,是你吗?

渐渐地,她面前的这张脸离她越来越近,直至一张温热的唇贴上了她的唇瓣。

“月魑,别怕……”

雅恋给月魑做了人工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月魑才清醒过来。

见到月魑没事,雅恋那张神情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

“月魑,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落水?”

月魑似乎没有听见雅恋的话,她轻轻抚过了自己的唇,脸颊不禁微微发烫。

雅恋一怔,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对……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只是情况危急。”

见到雅恋误会了自己,月魑急忙比划着手势:雅哥,谢谢你救了我。

雅恋憨厚一笑:“咱俩说什么谢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月魑脸色一沉,一年前,她被风格一群人欺负,雅恋二话不说,就去找风格算账。为了她,雅恋不惜单挑十二人,气是出了,可他也被风格的手下打得遍体鳞伤。

月魑不想再让雅恋因为自己而受伤,只好选择了撒谎。

她对着雅恋再次比划着手势:是我不小心摔进去的,没人欺负我。

雅恋宠溺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小迷糊,下次走路注意一点。”

月魑抿了抿唇,乖巧的点了点头。

“瞧你浑身湿漉漉的,快,我送你回家换衣服。”雅恋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外衫搭在了她的身上,生怕她着了凉。

月魑脸颊绯红,她垂着小脑袋,不愿让雅恋发现她的羞态。

两人走在山间小道上,雅恋一直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把他在城里遇到的新鲜事全都告诉了月魑。

月魑听得津津有味,一路欢笑。

她怯生生地望了雅恋一眼,两人目光交错,空气中似乎摩擦出了炽热的火花,灼得月魑迅速收回了视线。

月魑的心如小鹿乱撞,脸颊更是愈加发烫。

“月魑……”雅恋似乎有心里话想对月魑说,但他欲言又止。

月魑依然垂着头,不敢看他。

雅恋抿紧了唇,把想说的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家到了。”雅恋说。

月魑点了点头,给雅恋比划着手势:你的外衫,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好。”雅恋目送了月魑,他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内心一顿纠结。

月魑,我喜欢你。可是,现在的我一无所有,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

月魑,等我两年,可好?

雅恋自嘲的笑了笑,他凭什么让月魑等他?

“急报!急报!”

前方,响起了老村长的声音。

老村长挨家挨户的敲门,没过半柱香时间,村子里的几百号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什么事。

老村长对着村民们说道:“边疆告急!朝廷正在全城招兵买马,咱们村必须派出一百名壮丁,前赴沙场!凡赴边疆者,一人赏白银五十两!”

老村长此话一出,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毛遂自荐。

先有国,再有家。有不少青年壮丁都愿意为国捐躯。

雅恋也是其中一个。

此行,也许会大捷归来,也许,有去无回。

雅恋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

夜晚,雅恋找到了月魑。

月魑疑惑,他怎么会来?

雅恋的神色有些拘谨,他今晚不和月魑表明心意,恐怕,日后就再无机会了。

“月魑,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来到了河边,雅恋捏紧了衣袖,终于开口:“月魑,你能不能等我两年?”

月魑听得一头雾水,比划手势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雅恋鼓足了勇气,对月魑说:“月魑,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若我能回来,我们就成亲!”

成亲?!月魑心一颤,原来……她并非单相思!

月魑连连点头,比划道:我愿意!

别说两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她都愿意!

君若不离,我便不弃!

雅恋将她拥在了怀里:“月魑,若我两年后没有回来,你就……你就忘了我吧!”

月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雅恋顺手指了指夜空中的圆月,道:“月魑,如果你思念我,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我会在月亮的另一端,与你一起赏月。”

圆月之下,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第二天,雅恋离开了村子。

月魑这才得知,他是前赴沙场。

此行,恐怕有去无回。

月魑哭着跑出了村子,她不要他当英雄,她只想他好好活着。

只可惜,她早已追不上他。

回到家里,屋子里的礼品堆积成山,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风家大少爷风格正坐在屋里悠悠品茶,月父月母,全都不在家。

月魑慌了,她正想转身逃跑。谁知风格手一挥,他的两个手下很识相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屋门。

月魑满脸惶恐,不停地往角落里躲。

风格朝她走了过来,轻佻道:“听说你的相好去沙场当炮灰了,这下,可没人帮得到你了。”

风格动作迅速地拽住了月魑的手臂,将她扯进了怀里。

“啊!”月魑惊叫一声,顺手抓起桌上的剪刀刺中了风格的手臂。

风格的手臂被划出了一道血印子,他气急败坏地拽住了月魑的头发,重重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他娘的,连老子都敢伤!”风格恼羞成怒。他毫不怜香惜玉,一巴掌打晕了月魑。

望着不省人事的月魑,风格一脸邪笑,他并不打算放过她。

月魑被风格糟蹋了,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子里风言风语,把月魑一家推到了风口浪尖。

月魑整日躲在房里哭泣,谁都不愿意见。

有人说,她疯了。风家是绝对不可能娶一个疯子的,月父中意的婚事也泡汤了。

面对每天哭泣的月魑,月父忍无可忍:“哭哭哭,哭丧呢你?!我给你在隔壁村寻了门亲事,下个月就和隔壁村的老王成亲吧!”

月魑依然哭着摇头,她不嫁……她不嫁!

月父怒了:“你就是一残花败柳,雅恋那混小子又杳无音信,你还指望他回来娶你啊?你不嫁也得嫁!”

提到雅恋,月魑哭得更惨了。雅恋赴沙场这半年来,一封信都没有捎来过。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

月父逼着月魑成亲,月魑一心寻死,最后才不得不放弃让她成亲的念头。

月嫂见女儿活得这么痛苦,心里也跟着她难受,最后心病成疾,来年春天,月嫂与世长辞。

时间飞逝,转眼间,两年之约已经到了。

月魑坐在小河边的树底下独自赏月。

她双手撑着下巴,对着圆月发呆。

心想,雅哥,两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娘在一年前抛下我走了,爹爹娶了后娘,生了弟弟。后娘不喜欢我,一心想把我嫁出去,可是,除了你,我谁都不愿意嫁。

月魑的生活一如既往,豪少和三少时不时的还来取笑她,不同的是,已经没有人再愿意替她出头了。

月魑越来越沉默,年复一年,雅恋已经离家五年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不在了,就连他的爹娘,也给他立了个衣冠冢。

可月魑心中仍有期待,她的雅哥,绝不会抛下她!

关于月魑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她也成为了村民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第六年的中秋节,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

雅恋回来了!他杀敌有功,被皇上亲封为护国大将军!

月魑沉淀已久的心也随之激动,她等了六年的雅哥,终于回来了!

她奔向了村口,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雅恋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少年稚气,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一身盔甲,铁骨铮铮,威风凛凛。

月魑喜极而泣,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幸福,离她越来越近……

忽然,她又放慢了脚步。

不知何时,雅恋身旁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

女人温文尔雅,举止端庄,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她与雅恋有说有笑,怀里还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

月魑僵在了原地,顷刻之间,她的心仿佛被扎满了针,疼得快要窒息。

她依稀听见,身旁的村民在说:“雅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失忆了,连父母都不认识了。两年前,皇上把蓝月郡主许配给了他,还是蓝月郡主动用人力,才帮他寻到家乡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雅恋这小子不仅是护国将军,而且还是郡马爷,光宗耀祖啰。”

雅恋在村民的簇拥下朝月魑走了过来。两人目光交错,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她,却满眼深情。

夜晚,明月当空。

雅恋家里热闹非凡,他带着妻子回家见了父母,月父月母满脸欣喜,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月魑躲在远处,偷偷的望着雅恋,他和他的妻子正在月下相拥。

“蓝月,你看,我家的月亮好圆。”雅恋指着明月,欣喜道。

“是啊,相公。”蓝月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人十分恩爱。

雅恋脸上洋溢着幸福,月魑也替他开心。

今晚的月亮很圆,与他的人生一样圆满。

而她,生命中却再无圆月。

这辈子啊,终究还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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