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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在那个中年女子的引领下走进里屋,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看到有个长相福态的女人坐在对面的香案前,年纪大约四十多岁,面带微笑,和蔼可亲。香案上香烟袅袅,给房间徒增了许多神秘肃穆的气氛。秦月刚坐下,就感觉神情有些恍惚。
女人开始跳神了。她先是焚香祷告一番,然后正襟危坐着,伸出双手平放在香案上。起初她只是有节奏地轻拍桌面,但后来动作越来越快,全身随之而战栗,狂舞。等她安静下来时,她告诉秦月,她是神,而非人。
“姑娘,你是来找母亲的吗?”
单是这句话,就让秦月大大吃了一惊!首先,她女扮男装,但对方却直接称呼她“姑娘”;其次,她来岳州的目的,对方居然一矢中的!
秦月彻底信服了,因为,只有神才能知晓世间的一切!
她刚点头称是,神婆就接着说:“你母亲是被坏人劫持了!”
秦月再次惊呆!如果冯赞所言属实,无疑神婆又一次说中了。
“那她现在何方?”秦月喜忧参半地问。她喜的是母亲尚在人世,忧的是她落入坏人手里,不知何时才能重获自由。
“此去西北方!”神灵附身的女人说道。
“是在岳州境内吗?”
“不错,就在岳州府境内!”
秦月双手合在胸前,虔诚地问:“那您可否告诉我具体的位置?”
“不可!”女人回答说,“她劫数未满,目前尚不能归家!”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她?”
“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神灵不能告诉你全部答案,只能给你一些提纲,一些暗示,其中玄机,还要靠你自己参透!”
秦月急了,说:“那请您告诉我,是谁劫持了我母亲?”
女人沉吟许久方才说道:“此是天机,本不该泄露。但见你寻母心切,我给你指引一条道路:此去百里,有个上元村,村里有个姓孙的,那便是劫持你母亲之人!”
秦月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最后问道:“我母亲目前可安好?”
“很好,你尽管放心!她阴德深厚,自有神灵护体,至今还是白璧无睱!”
秦月一颗悬着的心,至今总算落了地。
……
秦月从里屋走出来时,感觉自己就像去了一趟仙界,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通过与神灵的一番对话,她寻找母亲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在她之后就轮到徐梅了。但徐梅进去后,却是哭着跑出来的。
“见到你姐姐了吗?”秦月关切地问。
“见到了!”
“那你为何还哭?”
“我姐姐好可怜!她告诉我,她现在好后悔,不该为了一个薄情郎,年纪轻轻就起了轻生的念头!”
秦月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呀!她好傻!”
“这都怪那个肖坚!”徐梅恨恨地说,“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是,他是官,你是民,只怕斗不过他啊!”
“斗不过也要斗!大不了就跟他玉石俱焚!”
身为一个女子却说出这般有气魄的话来,让秦月赞叹不已。
她们坐上马车回客栈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在马车里,徐梅又接着给秦月讲述她家和肖坚之间恩怨情仇的故事。
不久之后,肖坚回来了。他身着官服,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来我家时,我父亲特地跑到门口去迎接,然后把他请进会客室。父亲请他就座,他却跪了下来,说道:“小生谢过老爷!若不是老爷栽培及公子赠画,小生何以得有今日!”
父亲急忙把他扶起,说:“肖大人言重了!在下只是略尽绵力而已,何足挂齿!再说,当初犬子在京城得了重病,若不是大人您悉心照顾,只怕就回不来了!若说要谢,那也是在下一家感谢肖大人才对啊!”
父亲说罢,急忙叫人给肖坚奉茶看座。寒喧一阵,父亲婉转地问:“肖大人如今已有功名在身,但不知婚姻大事……”
肖坚笑了笑说:“既然老爷问起,小生也不敢隐瞒。小生确实有一心上人,且爱慕她已久矣!而且,小生的这位心上人,其实就在老爷府上!”
父亲闻得此言,满心欢喜,脸上荡满笑意。我和姐姐此时正躲在屏风后面偷听,肖坚话音刚落,姐姐早已满面飞霞,窃喜不已。
“只不过,”肖坚话锋一转说道,“小生目前尚有一事未了,这件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父亲急忙说:“肖大人上任伊始,自然是有许多公务要忙。婚事嘛,过些日子再议也不迟!”
肖坚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停顿了一会说:“小生的未了之事,其实也是一桩婚事。……就在数日前,小生按常例去拜谢恩师胡大人,不料想见面之后,胡大人竟提出要将爱女许配与小生为妻。……只因小生前途全要仰仗于他,因此不敢有丝毫忤逆,只好应承下来。”
父亲没想到会节外生枝,顿时愣住了。
“其实,小生所爱之人,只有小姐一人而已!而之所以答应胡府的婚事,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还请老爷见谅!”肖坚忧伤地叹口气说,“等此事一了,小生当立即托媒前来贵府提亲,到时还望老爷成全!”
父亲许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而姐姐呢,此时却是满脸绝望,泪流满面。若不是我在旁边扶着,只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我把姐姐送回房间后,她就一直默默无语,黯然泪下。第二天她就开始生病,发高烧,说胡话。看她那么难受,我也跟着难受。我不由得暗想:难道喜欢一个人,竟是这般痛苦吗?
此后不久,我们就得知肖坚即将成亲的消息。这个消息对我姐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她终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夜不能寐,即便睡下了也整夜说胡话。我特别担心她会做傻事,因此整天形影不离地跟着她。
但就在肖坚大婚的前一天,姐姐却一反常态,精神特别好,非常理智地说道:“像肖坚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不要也罢!”
我们都以为她想通了,心里暗暗替她高兴。
当天夜里,我还是如往常一样跟姐姐睡在一起,丫环小桃睡在隔壁房间。然而,当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却发现姐姐不见了!
我急忙去找父亲,父亲马上召集了一群人,在村子附近四处寻找。但找来找去,找不到她的人,却在村外的河边找到她的一只绣花鞋。看到这只鞋,我们一家人都大惊失色,惊恐不已。
两天后,不幸的消息传来,有人在河下游发现了一具年轻貌美的女尸。我和父亲、哥哥急忙赶去辨认,我只看了一眼就昏倒了,因为,那正是我那可怜的姐姐!
讲到这里时,徐梅早已泣不成声,悲痛欲绝。秦月急忙让她停了下来,并且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通过手心的暖流,向她传递安慰的信息。虽然徐梅停住了,但秦月知道,这个故事并没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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