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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耳听得，李腾有些不可置信，眼前姑娘不及自己肩头，一眼看去娇小模样，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妙龄小姑娘。
不过随之反应过来，他赶忙晃了晃脑袋止住胡思乱想，躬身抱拳说道：“是在下误会，望请姑娘见谅，敢问姑娘芳名？”
而姑娘生性好动，性格豪爽，她也懒得去计较刚才的事情，爽快回道：“还算你有一点眼力劲，本姑娘乃是天下第一奇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姚单唤一个川字。”
“姚川？”听到这两个字，李腾脑袋有点嗡嗡响，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一位娇小女子的名字。
但别人已经自报姓名，他也不能怠慢了礼数，自报家门说道：“在下龙啸剑庄第一十九代内传入室弟子，姓李名腾。”
果不其然，和姚川之前的猜想一模一样，龙啸剑庄与天下四大剑山齐名，是唯一能与之分庭抗礼的江湖宗派。
她嘿嘿一脸坏笑，磨刀霍霍向猪羊，一顿摩拳擦掌问道：“李公子准备了多少银钱？”
呆头愣脑的李腾全然听不出言外之意，在衣袍里面一顿翻找，将全身家当全部拿了出来，一共五十多两银子。
这一幕顿时让姚川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就想要夺去，李腾自是不允。
他虽是天性有些迟钝，可也没笨到那种先交钱的地步，做生意向来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见不到货，自然不能交钱。
“你先将我所需的草药拿来，这些银两我自是会双手奉上。”李腾系紧银钱袋子，重新收回怀里面放好。
姚川望眼欲穿，垂涎欲滴，直接将草药背篓放到地上，指着说道：“你想要什么草药，自己拿取，本姑娘的医者仁心到不到位？”
但这却让李腾一时间犯了难，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草药名称，自己对于这些草药一窍不通，就别提还要区分选取正确的草药。
姚川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李腾手上的信纸，看着不下几十种草药名称，大部分还都是一些稀有药材。
她顿时小心翼翼提起警惕，一只手藏到背后摸住一柄小刀，不动声色问道：“你们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这些药材全部都带有麻痹药理，且一些还有剧毒，不经处理一旦服下，极有可能会在两个时辰内暴毙身亡！”
药可救人，同样也能害人，更何况还是需求种类如此之多的毒理药材，毕竟世道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姚川担忧李腾会拿着这些药材去下毒害人，断然不敢轻易答应。
没有多想的李腾心直口快，直接将一股脑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不过他知道宁然的名号是天下第一魔首，不能轻易指名道姓说出，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只能说成是一位前辈。
姚川半信半疑，突然踮起脚尖凑近李腾脸下，两人四目相对，距离极为相近，近乎是面对着面。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兰花香气，沁人心脾。
而李腾向来与山下人少有接触，不经男女之事，他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润，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一阵带着点点淡香的小风，来去轻盈无声，却又清晰可闻。
他本是一汪平静的水面，而姚川的出现，好似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荡漾起丝丝涟漪，动人心弦。
但性格豪爽的姚川有点神经大条，只顾盯着李腾的眼睛打量，不见他脸上羞红，水灵灵的眼眸里面倒映出年轻人的模样，她又自顾自绕着他走了一圈。
“这位有钱公子哥好像有点痴呆症状，见也不像是个坏人，而且有钱不赚是孙子。五十三两六钱，得我辛辛苦苦在山上寻药小半年，风雨无阻……。”
停下脚步的姚川喃喃自语，喋喋不休，精打细算到最后心一横，还是决定接下这趟订单。
不料在她喜笑颜开回转身体的时候，好巧不巧与李腾撞了一个满怀，两人都没有任何准备，径直摔倒在地。
跌倒扑到李腾身上的姚川没有一点慌张模样，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她一动不动，听着他胸膛上砰砰跳动的声音感到非常奇怪，还以为他的身体有什么病症难疾。
“嘘！”姚川示意李腾安静，俯首帖耳在胸膛上仔细听取，医学讲究望闻问切四字，靠听可以得到身体反馈出来的信息。
而偷听人言的李腾本就面露尴尬之色，目前这个样子更是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脸上更是涨得通红无比，就像落日余晖映下的天边，映照云霞一片火红。
不过年轻人却没有一点抗拒，反而非常享受，面对胸膛上的暖洋洋的感觉，他甚至希望可以一直都保持这样。
“你屁事也没有，身体好得很，比一头牛还壮！倒是本姑娘的豆腐让你白吃了！”姚川怒气冲冲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盯着李腾伸出手接着说道：“前面的本姑娘懒得计较，但出诊费五两银子，你得给，快点掏钱！”
自知理亏的李腾没有任何反驳，悻悻从钱袋子里面出五两银子放到姚川手上。
见到真金白银的姚川顿时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对着五两碎银挨个亲上一口，再小心翼翼收好。
“小财迷……。”李腾小声嘟囔一嘴。
不料姚川听得真切，她双手叉腰，伸长脖子将小脑袋顶在他的额头上，威胁问道：“你在说什么？大声一点！”
坐在地上的李腾冷汗直流，目光躲闪，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闷葫芦！”姚川见李腾没有理会自己，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她拿着信纸来到草药背篓前，从中挑选出对应的药材，不过有两种药材相对珍稀，一种是水灵芝，一种是山火斛，背篓里面并没有。
而且两种药材一味属水，一味属火。水灵芝生长的地方，一般是在老幽潭水的周围，而山火斛则与之相反，一般是在干燥的悬崖峭壁上，且还要经受雷击火灼。
姚川一时间有些犯难，带着包好的草药来到李腾面前说道：“这里面少了两味稀罕药材，家里面的药铺子倒是有存货，不过一来一回可能要花上四五个时辰，你等得吗？”
接过药包的李腾陷入木然，回想宁然被疼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模样，莫说四五个时辰，可能超过两个时辰都会暴毙身亡。
他等不得，宁然更是等不得。
“姚姑娘，在下非常着急，长辈随时都会病发身亡，实在是等不得，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吗？”李腾焦急万分，双手奉上装有银钱的小布袋子。
他的眼里面藏不住事，什么话都写了脸上。
姚川看得出来，取去半数银两，剩下的如数奉还：“一分钱，一分货，货还没有交到你手上，这钱我不会收。”
闻言此声，李腾眼眸黯淡，悻悻说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性格豪爽的姚川咧嘴一笑，抬手敲在他的脑袋上回道：“闷葫芦，本姑娘的话还没有完，你急个毛线啊？”
“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幽潭，常年长有水灵芝，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山火斛则是需要上山登峰，就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气陪我采摘。”
一缕阳光掠过她沾染些许泥土的脸颊上，熠熠生辉，就像群山之上盛开的鲜艳花朵，美丽动人。
李腾痴痴看着，木然点了点头。
“你不会喜欢上本姑娘了吗？我可得事先告诉你一声，本姑娘不屑谈情说爱，要去江湖上闯荡一番，让整个天下都认得本姑娘的名字！”姚川直言不讳，豪气干云。
名动天下，纵横江湖。八个字让每一个江湖儿郎趋之若鹜，心驰神往，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出人头地。
对于刚刚历经生死离别的李腾来说，无非只是一场幻影泡梦罢了，最后也只是一具荒野枯骨，无人问津。
年轻人笑了笑，轻声道：“这江湖，其实没啥好的。”
但姚川不懂那些，也不管那些，一心向往广袤的天下江湖，她生在这一片方寸土地，也活在这这方寸土地上，或许大概会穷极一生都走不出去。
能去到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山下的镇上，最多听着街边的说书人拍案惊堂，讲述着武林江湖的恩怨情仇，快马扬鞭，风花雪月，意气自由……。
所以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很大，有江湖的存在，这个天下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高楼大城，有雪山连绵，有大江涛涛，有大漠落日……。
可她从未见过，也许只是想去看上一眼，看看别人的生活，看看别人脚下的土地，是否真与生养自己的地方不同，又是否和说书人口中说的那般阳春白雪。
其实真要问心追根究底，姚川自己也不知道，但她就是不甘如此一辈子，像谷里面的那些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又一天重复着同样的枯燥日子。
在到达及冠成人的年岁，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再后就是生儿养女，用自己一生都禁锢在这片土地上，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
姚川如同拨浪鼓一样摇晃脑袋，身上佩戴的银饰叮当响。
她灿烂笑道：“江湖好不好，本姑娘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想像峰顶悬崖上的雏鹰一样，张开自己的双翼翱翔一次，纵然前面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我也要奋不顾身。”
是啊，人的本身就是悬崖上的雏鹰，而非牢笼里面的困鸟，需要展翅翱翔的勇气，畏畏缩缩偏安一隅，终究见不到天之高阔，地之广袤。
唯有积以跬步，方至千里，唯有奋勇向前，方得坦途。
“我不如你，姚姑娘你有鸿鹄之志，而我只是丧家之犬，无根浮萍。”李腾低眉苦笑，昨晚林啸的举动历历在目，心里面终究是迈不过去那道坎。
姚川轻轻拍打年轻人肩头，嘿嘿笑道：“怕什么，你有手有脚，还能饿肚子不成？”
这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只是牛头不对马嘴，李腾哭笑不得，心头阴霾也被随之一扫而空，恭恭敬敬躬身抱拳道：“姚姑娘的话真是令人醍醐灌顶，如沐春风，在下受教。”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姚川听着文绉绉的恭维话语，脸上得意洋洋。
她心情大好，乐呵呵笑着说道：“看你老实巴交的模样，若真是没地方去，就来找我，正好本姑娘需要人打下手。至于工钱嘛，这个就得看每个月采药的量够不够，不过三餐饱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见姚川高兴，李腾不知为何也高兴，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就好像心上突兀多出一缕似有若无的牵挂。
“其实姚姑娘也不用担心，我还是可以自食其力的。”不善言辞的李腾脱口而出，用以三言两语就将话题至此打断。
闻言此声，姚川气得小脸鼓胀，瞪了他一眼，啥话也没说，直接背上药篓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而李腾百思不得其解，慌忙跟上去问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姚川眯起眼睛看向他的眼眸，里面清澈无比，没有任何杂质，就像一汪清澈小潭见底，没有丝毫浑浊。
饶是常年与人打交道的姚川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是能遇上如此单纯之人，她无可奈何道：“你没错，只是脑子有些呆傻愚钝罢了，不过好在本姑娘不想与你计较。”
李腾虽是与人不通，但悟性聪颖，只要一提点，他便是能明白过来。
“姚姑娘的意思，我懂了。”年轻人咧嘴一笑，见风远望，群山窈窕。
姚川一把掐住李腾的肉狠狠一拧，跑向前去歪下脑袋说道：“你懂就懂嘛，干嘛要傻笑，模样看着怪笨的。”
她踩着小山道，一蹦一跳，银铃叮当声不绝于耳，李腾在后面慢慢跟着，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忽而一阵清风徐来，树叶沙沙做响，与她身上的银铃交相辉映，穿过山野的阳光掠在林间跳跃，也将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然而时光易逝，美好短暂，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了幽潭旁边。
李腾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这个地方有些僻静，静得可怕那种，按照常理推测，水源之地，必定会有些林中生灵休息。
但这地方没有出现任何生灵的踪迹，连一些最为常见的小虫也没有，除了上游交汇处的潺潺流水声。
“很不对劲，这里面可能藏有大物！”李腾靠近深不见底的幽潭查看，在潭底若隐若现有一个庞大身躯蛰伏无息。
他不敢确定，但也不能轻易冒险，只能先明了真实情况再做打算。
然而姚川直接蹲在幽潭取水洗脸，这一番举动直接让李腾阵脚大乱，顾不得其他，直接纵身掠起，一把将姚川抱在怀里面，继而远离潭水边。
“你没事吧？这里有点诡异！”李腾严阵以待看着原来那个地方，只见水面有无数细小水泡不断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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