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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裹素雪，柔絮染风华。
愿倾此身尽，衣被千万家 "
一代大儒卢寿龄端坐在长桌前方缓缓念出，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蘸磨，细点圈。
这一笔，决定了一位少女一生的命运。
此时的求知堂，阳光透过雕花的户牖温柔地打进来，温柔地洒到少女们的书案上。似是好奇少女们的样貌与才华，见着了就不肯走一般，赖在了少女们精致的粉色纱裙与珠钗之上，熠熠生辉，亮丽而夺目。
端坐在山川河海屏风后的少年拿起卢先生批改后的诗作，看了看署名，将诗作一甩而扔在地上，心中一怒，呵，又是独孤家。
少年帝王负气离开，扔下的诗作被微风温柔地展开。端庄秀丽的字迹跃然纸上，独孤姮三个字粲然映入眼帘。
华妍郡主，独孤姮。
而此时的华妍郡主，与一众秀女跪坐于求知堂中。
眉睫静静，神色无波。阳光勾勒出她绰约的风姿。眉似远黛，眸若星辰，肤如莹雪。她的美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于艳丽，少一分则过于清冷。
另一边，阅览诗作的臣子们也纷纷点头。曾经的文武奇才，如今的百官之首大冢宰赵夔也忍不住赞道"见惯了红梅牡丹，菡萏幽兰，白叠子实不落窠臼，别出心裁。"
国子监学士张居翰亦点评"不羡瑰姿芳仪，惟问百姓冷暖。此女有皇后之德。"
而一旁的国师归鹤先生却缄默着，他面前的桌上摆着的正是独孤姮的生辰八字。
求知堂的少女们仍旧乖巧地跪坐着，等待着卢先生的评判，也等待着自己命运的审判。
而一旁手捧诗卷的内侍官，却盯着这些案牍数了又数，看了又看，才发现有一张白卷。为免祸端，悄悄交给了孙尚仪
日渐西斜，伴读秀女们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腿，结伴离去。去等待她们最终的命运。
唯华妍郡主独孤姮被宣入殿。
宫墙外的秀女们纷纷猜测着，华妍郡主是否会被定为皇后。
"我自幼便听闻这位堂姐的美名，六艺全甲，风华绝代。想必那首《白叠子》便是出自她手。"华怡郡主赞道。
"独孤华怡，虽说独孤氏和成阳氏联姻乃世代传统。新帝可不一定想要独孤家的女儿当皇后。"
"就是，天下谁人不知，新帝与太后不睦。况且我大齐还有长门谢氏和南洲赵氏。四大世家之中未必不能出一位皇后。"
贵女们小声地议论着，她们身后的谢蕴和赵熙晴微微露出骄傲的笑容。这份骄傲，来自她们的姓氏，来自她们的家族，来自她们了不起的父辈。
她们争论的同时，宣德殿之上，独孤华妍朝慈毅太后盈盈拜下，经众臣商议决定，她已成了南齐的内定皇后。择日行文定之礼。
不久，南齐依旧制召贵女们入宫伴读。
独孤华妍听到自己被内定为皇后的时候，不悲不喜，她不由地回忆起几年前祖父的问话。
那时六岁的独孤华妍已成为独孤家那一辈中最优秀的孩子。
那时，"帝星明，鸾凤现，天下将归一"的预言已然世人皆知。
那时的独孤家已出了天圣、慈毅两位传奇皇后。
很多人都相信她会是新的鸾凤。
正当她在骄傲自满时，祖父问她"尔之若天圣何?若胡律何?若慈毅何?"
"皆……皆不如也。"
于是，她必须背负着天下的期待，众人的艳羡长大。
独孤华扬朝她阴阳怪气地贺喜。
华妍明白，她的姐姐心有不甘。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当皇后?"
华扬郡主没好气地哼一声"还轮不到你来嘲笑我。你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些。"
华扬郡主亦很委屈，她已尽了全力，为何还是比不过华妍。以花为题的诗作她选择了国色天香的牡丹，却怎么也没想到可为锦被的白叠子。
"欲戴凤冠，必成其重。我生下来就是要做皇后的。是宿命，不是气运。是责任、是荣耀，唯独不是幸运。"
一语成谶。
那一天燕都的夜空，月光异常地清冷淡漠。
迷茫的独孤华妍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什么是皇后?
我真的想当皇后吗?
那一夜的南齐宫城，少年皇帝将他未来皇后的画像随手扔在地上，满脸不屑。
那一夜的南齐国师归鹤先生对着独孤姮的命运判词算了又算，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消失在高耸漆黑的鉴天阁中。
而夜空，依旧明丽清冷，月亮依旧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温柔光泽，漠视着人间一场场的悲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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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棉花旧称白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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