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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朕没准你起身。”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陈篟坐在玉雕的王座上，冷眼看着韩子高瘦削俊逸的面庞在金碧辉煌的雕饰间掩映。
“皇上，臣知错了。”清冽的声音传进他耳畔。韩子高刚起身一半，又扑通一声跪下，双膝砸出沉闷闷的声响，如墨的长发沿着肩头滑下。
“你当朕平日里惯着你，就可把圣旨当废纸吗！”陈篟怒极：“你可知忤逆之罪当死！”他心里恼火，抓起桌上的奏折便往韩子高身上狠狠砸去。
他派韩子高率两千精卒援兵周文育，行到半路却为数万梁军所截。他急得一笔圣旨急召韩子高回京，那孩子却枉顾王法，趁夜私自率兵突围，险些丢了性命。
奏折由沉木所制，棱角分明。韩子高吃痛闷哼一声，身形有些不稳。
“从小到大，朕没体罚过你，今日便破个例。”陈篟走下台阶，靴子在地上踩出的声音清晰。
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好像那年追着他喊哥哥的稚嫩的童音。
陈篟眼底猩红，他舍不得罚他从小便最疼爱的孩子，他又怕韩子高长不了记性，担心有一天他冒冒失失地离开他。
直到韩子高背上白色的衣裳几乎已被鲜血染透，他才忽然发觉自己下手是过重了。
陈篟将鞭子丢开，从背后轻轻半搂着韩子高，抚着他的头，低声劝慰似的道:“子高你知不知道，朕不要你打胜仗，朕心疼你……”
良久，他听见韩子高微软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断了线的风筝。“哥哥，我……”
忽的面前那战无不胜的躯体飘飘然向他倒去。
陈篟终看见韩子高白的吓人的脸，和他从未向他提起过的，几乎贯穿了身体的狰狞剑伤。
“来人！太医！叫太医！”陈篟急匆匆抱起韩子高便往宫外冲去，夜半静谧，宫墙内声音回荡如鬼魅的谰语。陈篟低头看怀里那人虚弱的脸，鲜血几乎染遍了他的手。
“子高……你醒醒，你醒来哥哥不生你气，子高……”陈篟的视线模糊，有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
太医院半夜灯火通明，那征战沙场归来的英勇将军，昏倒在金碧辉煌的圣殿。
夜深众人散了，陈篟独自走前去。少年轻逸的侧如画，睫毛因着疼痛不自主地颤抖。背上那狰狞的伤痕，被白纱布一层层裹起。
“子高，哥哥错了，哥哥不该罚你。”陈篟轻轻拉住他半垂在床沿的手，常握兵器的指节仍清润如玉。
陈篟低着头，冷冽的神色上覆了几分柔情。“你这孩子，受了伤都不愿意跟哥哥说。”
陈篟看着韩子高俊俏的眉眼移不开神。年少时那山野里捡来的小孩，转眼便长这么大。少年那清秀的面庞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他想起一年前他身卧病榻时那孩子看着他，温柔又热烈的眼神。想起那句轻柔的哥哥，那温软的唇……
他不愿再当他还是个孩子，他也想顺着他由着他，和他越走越近。
“哥哥，我错了，你别走……”身旁那人忽地皱起眉，一把抓住陈篟正要抽出的手
，冰冷的脸颊好像贪恋他指尖的温度，盈盈地凑过去。
明晃晃的灯烛将韩子高的侧脸映出漂亮温柔的橙红色。他手上的触感细腻又不真实，颤抖的心动撕扯着他的理智。
“子高，哥哥也喜欢子高啊……”陈篟低声说道。他的心跳如擂鼓，仿佛受了魅惑一般，忽地俯下身去，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明灭的烛火，唇间带着火热温柔地覆上了那人的清润。
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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