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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县脱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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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万县市脱险

公元一九六二年三月的一个下午,在万县市航运客运码头,一个身穿蓝色卡基布中山装,中等个子,留着学生小平头的青年,挎着一个黄色行李包,匆匆来到了候船室。他叫郑天明。黑里透红的园脸上,带着几分稚气,浓浓的眉毛下,一对大眼忽闪忽闪,透出青年人特有的朝气和刚毅,又高又直的鼻子底下,是棱角分明的厚嘴唇。他想买去重庆的船票,然而候船室里的售票窗口已关闭,。他来晚了。此时候船室的大钟显示已是下午七点半了,卖船票的已经下班了。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只有等到第二天再买船票了。他决定晚上在候船室凑合一夜,这样第二天一早好排队买船票。候船室已有不少人,有老人,有年轻人,还有带着小孩的妇女,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躺在椅子上……他们有的是买好船票等着第二天一早上船的,有的是和郑天明一样没有买上船票的。郑天明找到一个空位子,躺在了一个长条椅子上。他实在太累了。他昨天半夜就从家里出发,翻了三座大山,走了一百五十里路,才赶到万县市航运客运码头。

郑天明躺在长椅上……辽阔的草原,蓝天白云,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草原上出现了一群白白的羊群,羊群后面是一匹枣红马,马上骑着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挥着鞭子,嘴里嗬嗬地吆喝着,驱赶着羊群。

郑天明定睛一看,那不是母亲给他的照片上的那个人吗?他就是我要找的父亲呀!他大声叫起来“爸爸、爸爸”,那人却不理他,赶着羊群从他身边而去。他追上去喊着喊着,突然背后有人向他打来一拳,他扑倒在地,听到有人喊着“起来、起来!”

郑天明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站着几个背枪的警察,一个高个警察在喊他起来,他从长椅上坐起来。那人问他:“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郑天明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家里出发,走了一百五十里山路,赶到了万县市码头上,没买上船票,所以才待在候船室里。

郑天明答道:“我从梁县来,到新疆去。”

“到新疆干什么?”高个警察又问,他手臂上戴着红袖章,上面印着“治安巡查”几个黄字。

“我到新疆找我父亲去,他在新疆工作。”

“把证明拿出来看看。”

郑天明掏出证明,拿给高个警察。这张通行证明还是他的同学,一个大队书记的女儿帮忙给开的。

高个看了一眼证明,说:“这证明是假的,跟我到派出所去。”不由郑天明辩解,就把郑天明拉起来往外走。同时被查出来的有三四个人。他们被押到一个挂着“万县收容所”牌子的地方。

收容所门口有两个警察背着枪站岗。门口一副大标语“严厉打击盲流分子。”一个警察把他们带到一个大房间里,房间里地下铺着稻草。郑天明找到一个空位上坐下来,房间里已有不少人,有的躺着,有的坐着,一个个无精打采,眉头紧锁。

郑天明想起早上母亲送他出门的叮嘱:“你第一次出远门,路上不知有多少难处等着你,你路上千万要小心……你一定要去新疆找到你的父亲,你在家里没有你的活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叫王燕霞,是母亲一手把他养大成人的。

父亲,对于郑天明是那样的陌生,他从来未见过父亲。小时候,大孩子欺侮他,骂他是野孩子,他曾哭着问母亲,自己有没有父亲?母亲告诉他,他的父亲叫郑建龙,在外面工作,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他盼呀盼,却始终未盼到父亲回来,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子。一直长到十四五岁上中学时,听到母亲说,有人告诉母亲,他的父亲到新疆去了。后来,他的父亲还寄来过一封信,告诉母亲,让母亲不要等他了,让她找个男人过日子,他现在犯了罪,在新疆劳动改造。信封上的地址是新疆柳树泉农场。父亲的信击垮了母亲。她盼呀盼,盼了五六年,盼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后来,郑天明从母亲那里知道,父亲家是大户人家,母亲家是他家的佃户,由于欠了父亲家的高利贷,逼着母亲到他家当儿子的童养媳,那时母亲才十三岁,父亲也才十五六岁,还在省城里上学。母亲长到十六岁时,父亲的父母硬逼着父亲与母亲结了婚,圆了房。父亲在家里呆了一个月后又离开家里去了省城上学。郑天明两岁时,父亲回来过,那时郑天明太小,不记得。以后父亲就再也没回来过。

母亲生下他后,就一直呵护着他长大成人。母亲与其说是郑家媳妇,不如说是郑家买的一个丫头和一个长工。自母亲到郑家当童养媳开始,每天除了洗衣做饭,伺候公婆,还要下地和长工们一块干活。经常受公婆的气,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泪水只好往肚子里吞。母亲盼着父亲早点回来过好日子,可盼呀盼,父亲却一直未回来。好在有了我以后,心里才有了最大的安慰,公婆对她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好转,挨打受骂的渐渐少了。解放前几年,两个哥哥分家出去,公婆也相继去世,家里也逐渐败落了。解放后,家里剩下的一点土地、房屋被土改了出去,母亲带着我住进了一间破旧的房屋,母亲也被划成了地主分子。一遇政治运动,母亲便被揪去陪斗。母亲一辈子受苦受累忍气吞声,低头弯腰做人,母亲常说,这是她的命不好,她前世做了孽,让她这辈子遭报应。郑天明一想到母亲一生的遭遇就心痛。“小伙子,从哪里来,准备到哪里去?”郑天明从沉思中醒来,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在问他。他打量了这个人,高个子,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宽宽的胸膛。他见这个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回答道:“我从梁县来,到新疆去找亲人。”

“哦,你也是到新疆去?现在不准到新疆去,去新疆的都要收容送回家去。”

“叔叔,你也是到新疆去的?”

“是的,我到新疆去找我的老婆和儿子。”大鼻子耸耸鼻子又问,“你到新疆找什么亲人?”

“我到新疆去找我的父亲。”

“小伙子,现在不准到新疆去。现在到处都在设卡和巡查,抓跑新疆去的人,不管你有没有证明,抓了就送到这里,通知各地来带人回去。我也是在轮船上被他们抓来的。”

“叔叔,那我们怎么办?真让他们把我们遣返回去吗?”郑天明着急的问。

“小伙子,不要急,我们慢慢来想办法。”大鼻子小声说。

郑天明和大鼻子聊着,越聊越亲切,郑天明感到了一丝希望。他也了解了大鼻子不平凡的身世。大鼻子叫吴云鹏,开县人,曾当过志愿军侦察兵,在战场上多次立功,一次在战斗中被炮弹炸成重伤昏死过去,被美国兵俘虏,关进了美军战俘集中营里,在战俘营里经受了两年多的生与死的斗争,后被放回来,不久又背着叛国罪遣返复员回家。回家后,家里父母亲已于前几年相继去世,妻子儿子也不在了。原来,他在战场上受重伤昏死以后,部队以为他已牺牲,把他作为烈士,通知了所在村里,还给他妻子发了烈士证和抚恤金。后来妻子经人介绍,带着儿子到新疆去嫁人了。他在家里种过地,打过渔,跑过船,也开过车。前几年曾到新疆去找过妻子和儿子,一边打工一边找人,跑了新疆不少地方,找了半年,也没找着亲人,只好又回到四川老家。最近他打听到妻子儿子一些线索,他这才再去新疆找他的儿子。他说:“妻子嫁人了我不怪她,但我要找回我的儿子,我离家时他已经六岁了,现在也和你差不多大了,”说到此,大鼻子耸耸鼻子,眼里闪着泪光,神情十分伤感。

在收容所里,每天吃着发霉的稀饭咸菜,吃过饭警察押着他们去工地搬石头、运砖块。收工回来,个个累得精疲力竭,东倒西歪,躺在稻草窝里。每天不时有各地的警察来押着他们县的人回去。郑天明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他们梁县的警察来押自己回去。

警察押着他们到货运码头,从仓库里搬运货物上货船。长江里行驶着许多船,有大轮船,也有小木船,码头上还停着五六艘货船,有的是往上行,也有往下行的,郑天明是第一次看见大轮船,那么长那么大,船上还有楼房,比梁县河里的木船大多了。仓库离岸边较远,他们从仓库里扛着麻袋包,往江边扛,到了江边休息一会,又扛着麻袋包,一步一步踏着船板往船上挪。吴云鹏对郑天明说:“今天你紧跟着我啊!”

“好的。”郑天明明白,机会终于来了。

中午,在码头上吃饭。午饭是馒头稀饭咸菜,这是郑天明到收容所后吃的最好的饭了。一个警察端着枪站在高台上站岗,一个警察在招呼着收容人员排队打饭。今天来的收容人员有四五十个,有男的,还有几个女人,有年轻的,还有几个老人。往日警察一般有四五个,今天不知为什么只来了两个。郑天明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吃饭时,吴云鹏悄悄对郑天明说:“今天下午我们行动,你敢不敢?”

“我敢。反正我是不会让他们把我抓回去的。”

吴云鹏说“好!一切听我的。”

吃过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后,警察吹起了口哨,又让大家开工了。一个警察吆喝着:“大家下午脚步加快点,早点搬完,早点收工回去休息。”

郑天明跟着吴云鹏后面搬了两趟,第二趟从船上下来后趁前后无人时,吴云鹏招呼着郑天明向码头厕所快步走去,走到厕所跟前却未进厕所,向厕所后面的江边走去,走到前面100米处,看见一艘货轮,上面写着东风2号字样,货轮上还搭着跳板。船上未见人影,吴云鹏说:“快,就上这条船。”

郑天明跟着吴云鹏小跑踏上跳板,飞快地上了船,船上驾驶楼里传来喝酒划拳声。吴云鹏领着郑天明跑向后舱,到了舱门前,见舱门紧闭已锁上了。吴云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截铁丝,在锁孔里捣了几下,门就开了。看来吴云鹏是早有准备,郑天明心里佩服吴云鹏叔叔的本事,他不愧是侦察兵出身的。

吴云鹏打开舱门,郑天明跟着进到了舱里。舱里堆满了货物,有麻袋包,有木箱子,还有盛满柑桔的竹编框子。舱里很昏暗,只有两个不大的圆形玻璃窗。吴云鹏领着郑天明从狭小的过道里挤进去到一个角落里,把麻袋包挪了挪,坐了下来。驾驶楼里的划拳声隐隐传进来。吴云鹏说:“我们就在这里藏着,等着把我们运出万县。”

郑天明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他担心地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搜出来,抓回收容所去呀!”

“不会的。谁知道我们会藏在这里。”吴云鹏说,“就是把我们抓回收容所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总会想办法逃出来到新疆去的。”

“这船不知到哪里去?”

“不管它往哪里去,只要离开万县就行了。”吴云鹏满怀信心地说,“往上走送我们到重庆,往下走送我们到武汉。”

郑天明心里庆幸这次遇上了吴云鹏叔叔,不然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任他们遣返回梁县。回梁县去后果就严重了。在梁县有些跑新疆的遣送回去,不是劳改就是受管制。这些自己还可以承受,更严重的是要连累母亲,母亲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郑天明想起母亲那浮肿的脸,浮肿的脚,心里又疼起来了。

母亲含辛茹苦,忍辱负重地呵护他一天天长大,送他上小学上中学上师范,即使家里再困苦,再艰难,她也没让他耽误一天学习。小时候,郑天明营养不良,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母亲听人说新鲜猪血可以强壮身体,于是她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背着他到镇上屠宰场去讨猪血给他喝。家里两只老母鸡下了蛋,一些拿到菜市场卖了贩油盐,剩下的每天给他蒸一个鸡蛋糕吃,而她自己从来不舍得尝一口。冬天怕他感冒,每天晚上睡觉时给他背上吹热气。******困难时期,在公共食堂吃饭,母亲怕他吃不饱,总是偷偷地把她自己的饭拨一些给他吃。现在队里公共食堂每天只能供给每人一碗米糠菜糊糊喝,母亲也跟很多人一样得了营养不良的浮肿病,眼看一天不如一天。母亲对他说:“天明,我快不行了,也撑不住了。你还是自己去找一条活路吧!”母亲有气无力地喘着气说:“你到新疆去找你父亲,听说新疆有饭吃,有工作做。”

郑天明听说母亲让他去新疆找他父亲,他也觉得这是一条活路。他的一个同学去年也被他父亲接到新疆去上了师范学校。同学的父亲也是劳改后押到新疆去的。他想到自己出身不好,在家也永远没有出路,到新疆去找着爹,说不定还可以继续上学。郑天明的师范学校由于自然灾害也停办了。他已经回来半年了,每天只好在队里参加生产劳动,挣最低的工分。那时队里的工分又不值钱,一个工分合几分钱,一天自己最多只能挣一角几分钱。更重要的是队里公共食堂每天打给的米糠菜糊糊吃不饱肚子,听说过几天,队里公共食堂连米糠菜糊糊也没有了,让自己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无非是挖野菜,扒树皮,那时人家出身好的可以到生产队地里偷蚕豆,挖红薯种吃,抓到了也没多大事,最多挨一顿打,而自己出身不好,抓到了就是犯破坏生产的大罪。眼看自己没有了多少活路,看来,去新疆找父亲是唯一的活路了。对于新疆,他在学校图书馆的人民画报看过图片,无边的田野拖拉机在耕地,辽阔的草原上,牧民骑着马儿放牧着白云一般的羊群。他听过广播里唱着“新疆好”的歌曲“我们新疆好地方,天山南北好风光……”实际上那时他就喜欢上那遥远的地方了。但是他又担心母亲,自己走了,母亲怎么办?母亲还需要他照顾呀!他说:“妈,我们一块去新疆找父亲吧!”母亲说:“不行啊!一来我的身体有病去不了新疆,二来你父亲的来信还是多年前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你还要去找呀!”“妈,那我先去了,找着了父亲,我就回来接你。”郑天明说。这也是他对母亲的承诺。

突然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郑天明心里紧张起来,吴云鹏听到了脚步声,他用手势招呼郑天明躲在麻袋后面的角落里。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舱门被人打开了,郑天明心里说着:“完了完了,我们被发现了。”只见一个矮个进来,边走边哼着曲子,他径直走到柑桔框子前,解开框子,挑了一堆桔子,装在一个布袋里提着走了。郑天明紧绷着的心才松了下来。真是有惊无险啊。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可船仍然不走,郑天明心里着急,船不离开万县就永远是危险的。他问吴云鹏船什么时候才走呀?

吴云鹏安慰他说:“小伙子,不要急,一般是往上走可以晚上开船,往下走还得等到天亮前开船。我们听天由命吧!好在老天照顾,我们这里面有柑桔,饿了、渴了就吃柑桔吧!”说着吴云鹏去柑橘框里拿了几个桔子让郑天明吃。

大约等了三个多小时,船上的马达轰隆轰隆响了起来,吴云鹏说:“这下好了,船就要开了,这是往上走去重庆的船。”

“呜呜呜”货船的汽笛响过之后,听到了船上船员的此起彼伏,你呼我应的吆喝声。接着响起了一阵轰轰轰的起锚声,船动了,船头调转过来,船离开码头后,划拨长江波浪向上驶去,船外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郑天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他们总算逃离了故乡—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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