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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胆寒的市监犯人医院(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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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东部大病房的劳役组组长叫陈思春,看这名字起的。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上海本地人,八三年严打的时候进来的,直到现在都还没出去。当时因为思了春犯了流氓罪,判了二十年,他不服上诉,被加判无期徒刑。

矮个子,很敦实,不知道为什么,看守所监狱这种体型的人很多,也大都是这种德性。

陈思春就是东部病区的牢头,医务犯劳役犯都得听他的,他在病犯面前从来不笑,而且出手极其凶狠,打人整人拳打脚踢如同吃饭喝水,血肉横飞哀嚎惨叫,如同听歌看舞。

他手下的劳役犯刑期都在十年以上,受他影响,个个如出一辙的丑恶和残忍。

也许是提篮桥监狱医院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有的传统和恶习,也许是长期黑暗炼狱的鬼火熬制,造就出了这一代代劳役犯畜生们性格的阴冷和变态。

在这里上厕所和上洗漱室都有严格的规定,上厕所要喊报告,且有时间限制,病犯确实有病或者不能走路的,由劳役犯指定其他病犯背或者用便尿盆,但也要报告同意才行。

洗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的,看劳役犯心情每天会指定几个人去洗漱,基本都是第一类的病犯,别奢望每天能洗脸刷牙,也没人敢提出这种要求,提出来很有可能给你一顿拳脚。所以都忍着,虽然是七月份的大热天,又没有什么空调,好在不洗不漱虽然难受但总比挨一顿揍好。

总之病犯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这里都有严格的规定,擅动者绝对要挨打。

这里的伙食比我们北新泾监狱要差得多,但对那些看守所长年难见油晕的病犯来说那就好的太多了。每天早饭还不错,稀饭一个馒头加一点酱菜,中午素菜里加一两片肉片或者一点肉丁,晚上纯素,但比看守所的清水煮菜要多几粒油腥。打饭特别是中午这顿饭,基本由牢头陈思春掌勺,每人一勺,看不顺眼的不给或者少给,你还不敢发声。饭菜的量都少得可怜。

看守所整天吃不饱的那种饥饿感又浮现了上来。

这里每天五点半起床,所谓起床是轮流去病房前面上厕所,除了事先定好的少部分人可以在厕所旁边的盥洗室洗脸刷牙外,其他人是不可以去的,上完厕所就得回到床上继续躺好,病房里十几天不洗脸不刷牙的人多得是,很正常。

那些病伤不能动的,上了手铐脚镣的放在最后,由劳役犯指定的其他病犯帮着洗弄,这些人可以洗漱的原因只是因为怕病房味道太重,劳役犯走来走去闻着受不了,仅此而已。

医务犯每天上下午两次会来查病房,他们也记录着每个病犯的病历情况,哪个病犯该吃药,哪个病犯该打针,都由他们负责决定。感觉还有点像样,狱医是从来不来的。在这里医务犯的地位要低于劳役犯,凡事都劳役犯说了算,医务犯从来不敢多嘴多舌。

这里的病犯只有在三顿饭的时间里才可以起床坐着,开饭时间是早饭六点半,午饭十点半,晚饭四点半,晚饭后个别腔调好点的病犯可以稍微多坐一会。

其他时间白天黑夜一律在病床上躺着,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不许聊天不许走动,晚上五点半太阳还很高就都得上床睡觉,躺着汗水不停地冒,不能洗不能擦,这种日子真得很难过。如果谁敢半夜睡觉打呼,那他更加惨,睡梦中被巡查的劳役犯揍醒,直揍到你鼻嘴出血张着眼再不敢睡着为止。

在这里少说话少活动,夹紧尾巴吃饭睡觉熬日子或许会好一点。拎不清或者长相举止都猥琐不堪的人,受到的折磨和挨打也就越多。反抗或者“翻车”的念头你想也不要想,跟找死一模一样。

说这里是医院,大概凡是进来过的人是没有一个会信的!估计连鬼都不会信!

万幸我睡的是加床,离大病房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否则整天光听挨打的惨叫和哀嚎就足够让人心烦和心惊的。

因为加床是加在病房的走廊门口,除了床还留有大概一米宽的走道,进来出去的人都要经过我和瘦子的加床。有一天半夜里劳役犯用担架抬出去一个盖着脸的死人,把我吓了一跳,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劳役犯除了第一天扔过我一个茶杯外,就再没跟我动过手。除了算第一类人和上海本地人之外,还要感谢一个叫二喜的劳役犯。二喜走进走出经过我加床时,有一次他说看我脸很熟,问起后一聊,他也是乍浦路派出所周所长一手经办后被送进虹口看守所的,以抢劫罪判了他十年。抢到了什么呢?三个同案犯晚上抢劫一个女人的包,包里只有两张一元的纸币和几张卫生纸,为此三个人全部判十年。抢劫罪不看金额只看性质,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冤的。

我和他虽在一个看守所,但彼此并没有见过,他已经在提篮桥监狱服刑了,我还才刚到虹口看守所,也不知道他这个看着脸熟是从哪看来的。但二喜以后对我多少总有点照顾,起码是不会有人再故意找茬刁难我了。

在监狱一个派出所或者一个看守所出来的,那就是哥们,那就是兄弟!

有了二喜的关系,我也敢找机会和旁边56号床的瘦子偷偷聊天了,整天不能说话,怕真会把人逼疯。

瘦子真是瘦的可以,一米七五的身高,体重大概只有九十多斤。瘦子二十多岁,上海人,家就住在提篮桥监狱大墙外面的舟山路上,如果他妈在家门口大声地喊他,估计他躺病床上都能听得见。

瘦子是个职业扒手,惯偷,从小偷到现在,自己都忘了是几进宫了。这次被判了七年。很奇怪,放着家门口的提篮桥监狱不送,偏偏送他去了远在安徽的白茅岭监狱。

这次受伤住院是因为中队伙房杀猪他去帮忙,杀完四个人把猪抬进滚烫的大锅里准备烫毛,谁曾想杀猪的是个生手不靠谱,这猪没被杀死,直接在大锅里蹦跳出来,反倒把瘦子一不小心撞进了锅里,真是伤得可以把人笑死。

瘦子上身前后烫伤得最严重,在当地医院急救治疗了半个多月后被送来了这里,来了已经快两个月了,现在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这里的劳役犯慢慢地不怎么管我们两个了,但我们也不敢过分,都是趁打饭有点混乱的时候偷偷说上几句话。

天天有人被打,惨叫声随时都会从大病房里传过来,凡是二三类的病犯进来,无论什么情况,基本都要先给一顿下马威,哪怕是半夜三更。

慢慢地我也从最初的心惊,到麻木到习以为常。

虽然劳役犯们不打也不管我们,但我和瘦子都觉得这日子很难熬。瘦子天天都在想念着早点回白茅岭。他说在白茅岭他们犯人很自由,监狱允许犯人抽烟,他们也可以偷偷喝酒,大田班外放班的犯人能经常和当地老百姓做交易买东西,甚至还有机会遛出去玩女人。

瘦子说得很得意,常常会陷入一种沉思向往状,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的白茅岭监狱要比这里好,这点我是没有异议绝对认同的。不要说白茅岭,就算是我在北新泾监狱的“大八监”二楼严管,只要不是“双上前铐”吊着,我也感觉要比这里好上很多。

在这里最痛苦的是整天都要躺着,无事可干,时间过得真是太慢太慢,如果有本书看,那该有多好啊。

没事我就老抬手看我手上的伤口,伤口好像在慢慢地向中间合拢,肉也长得有点鼓了起来,颜色变成了深紫色,已经没有半点的疼痛感了。也没人来过问,医务犯也从来不给我消毒吃药打针什么的。自己监狱的队长一个也不来,不知道我呆在这里干嘛,还要我呆到什么时候呢?

二喜大概是劳役组里管外勤的,经常从我们床前进出经过,一次他拿了一沓报纸从外面进来,顺手扔了一张给我,这一下子让我真是如获至宝欣喜不已。

这是一张《大墙新生报》,是上海市监狱局自己创办的报纸,除发行下属监狱外,还发往全国各大监狱。上面刊登的除了头版有几条政治和法律的消息外,其他都是属下各监狱犯人写的如何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这一类文章。

这种报纸每个监狱都有,我们北新泾监狱叫《自新报》,青浦监狱叫《求新报》,其他监狱的报纸名字大都差不多。这种报纸本身就是面向犯人的,以教育和加强犯人的改造,但这里的劳役犯怕乱怕麻烦,所以从来不发给病犯看。

因为是二喜给我的,所以我可以放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上面虽然都是一些口号式的文章,但我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一张两开四版的小报纸我看了好几个小时,看完我还把报纸压在枕头底下,时不时就拿出来翻来翻去,起码这个时候我可以忘记痛苦,也可以暂时忘记身处的这个丑陋环境。

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这里的管理也相对宽松,因为这天是医院劳役犯的家属接见日。早上他们一个个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喜滋滋地排着队下楼,过一会再一个个喜笑颜开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他们心情好了,对病犯也就相对放松了一点。

病犯们一个个转身羡慕地看着他们,虽然今天没有被挨打挨骂,但此刻内心想念家人想念家的那种精神痛苦,却要远远超过平时皮肉所受痛苦的数倍。

这里的病犯大多数都是未决犯,未决犯家属是没有探监资格的。

犯人一旦判决从看守所到了监狱服刑,才有了通信和家属探监的权利,但两种人除外,严管和生病住院的。严管的是因为自己违反了监规被取消家属探监,这个不用说了。生病住院的是因为你在生病住院,家属没办法接见到你。像我和瘦子这种劳役工伤住院的大概也参照后一条实行。

星期天一过,劳役犯们马上恢复常态,再次换上地狱无常脸,撸着袖子甩甩手臂,晃着膀子溜达巡查,不一会就从里面哪个床上想起病犯的哀嚎声。陈思春有一次打完人后对被打的病犯大大咧咧地说,我不打,你骨头痒我手痒,都难受,打完我们都舒服了。说完他还要抓住这个病犯的衣领,问他说得对不对,然后不管这个病犯回答对还是不对,他都会再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抽上一耳光,然后才站起来拍拍手扬长而去。

在这个鬼地方住院,挨打不挨打的日子对所有病犯来说都一样,都是在受煎熬。

住院,病人们享受着比坐牢还要痛苦百倍的待遇,下次即便死了怕也没有人愿意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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