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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死亡(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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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是一间四人间病房,其他三人也都是因触电而受伤住的院。

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已经从警察那里了解到我是做生意的经济犯罪,不是暴力犯,所以他们并不紧张,但又都觉得很好奇。

朱医生是主任医师,不知道是今天值班呢,还是专门留下来没有走。晚上7点钟他走进病房,俯下身反复观察我的伤情,一边观察一边仔细地询问。

看完问完,他站起来想了一会后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护士进来给我验血,十五分钟后朱医生拿了一个不锈钢的盘子进来,盘子里放着几把长短不一的手术刀,还有止血钳、消毒棉、纱布,剪刀等东西。

朱医生把盘子往我被子上一放,等于是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满眼疑惑。

朱医生长得斯斯文文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他边戴手套边看着我说:“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除了双手废掉,怕还会危及生命!”

“那怎么办呢?”我忍着疼问。

“放血!减缓神经压力!”

说完朱医生就坐了下来,拉起我的左手用棉球在我的小手臂上消毒。

“放血?……在这里?”我惊讶不已。

“是的,你别紧张,放松。”

不一会护士把两大袋血浆和几袋药液等都挂在了床边的输液架上。

没有专门的手术室,没有无影灯没有助手,更可怕的是连麻醉都没有,就着病房里这种暗淡的灯光,在病房病人和家属吃惊的眼神中,朱医生开始用刀在我的手臂上比划着寻找切入口。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听任医生的处置了,我伸直了手,没有人帮着按住,也没有捆绑,朱医生的刀在我上下手臂的关节处切下去半公分深后,慢慢地向手腕方向划开,这感觉就像在家里用刀裁纸片,切面条一样。

刀口两边的肉立刻翻了出来,血随即丝丝地往外冒,朱医生并不管,继续往下划。我不疼不叫,眼睁睁地看着朱医生的刀在我的手臂上划拉着,却并不觉得痛,只有一丝麻麻的凉意。

也许是手术刀切下去的疼痛,已经远低于随心跳而一直在的那种巨痛。

“怎么样,好一点了吗?”

划下去10公分后朱医生停顿了一下问。

“好像好一点,但不是很明显。”

于是朱医生继续往下切,一直切到手腕处,差不多已经有20多公分长的刀痕了,手臂上的肌肉都随血从伤口里翻出来,一道长长的肉的深沟,很难看也很吓人。

“先切到这里,看看再说,还不行就要把手指强行拉直,把手腕也切开了!”

朱医生终于停下了刀。

护士拿来了纱布,朱医生先在伤口上涂了些什么药水,然后把浸着药液的纱布,用镊子一片片地塞进划开的整条伤口里,直至把伤口塞满,再用纱布轻轻覆盖在上面,也不用胶带粘住。

“保持手掌面伤口向上,不要抓绕。”朱医生关照我。

给我输上血浆后,朱医生和护士都走了。

至此,整个手术就这样结束了。

但我感觉似乎没有解决什么问题,靠在床上还是不时地咬牙皱眉,那种巨痛感并没有消失多少。

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以为我因为是一个犯人,警察不让去手术室,在这做是我罪有应得,活该!他们看我不喊不叫,连哼一声都没有,除了惊奇外都对我抱以极大的同情。

看着我的警察被朱医生赶到外面走廊上去了,坐在病房里太难看太紧张,对病人不好。

病房里的家属看警察不在了,都围过来看我,问长问短的,有的给我一只面包,有的给我一只苹果。我虽然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也没人问没人关心,只有痛苦的疼痛,但我还是强笑着谢绝了这些好心人的帮助。

两年多没有接触社会了,没想到是以病房这种方式又融入了进来,对这些陌生人的关心,让我一下子非常的感动。

旁边靠门紧挨着我的7号病床,是来自于安徽马鞍山的,小伙子在装修新房时,不慎触电,被发现时已气息全无,抢救过来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看样子脑神经电坏了,慕名来上海电力医院进行治疗,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好是好了一点,但还是没有意识,未婚妻满面愁容地日夜陪在床边。

我左边9号床是上海机床厂的一个电工,小伙子才20岁,工作时脖子上佩戴的项链垂下来碰到了电源,把他的脸和脖子打得焦黑一片,右耳也被烧焦打穿,估计难保,父母轮换着陪护他。但小伙子天性很乐观,那时候正流行动画片《黑猫警长》,所以他自称是动画片里的老鼠一只耳,油腔滑调地学一只耳的台词,把全病房的人都逗的哈哈大笑。

他爸妈对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最里面10号床是来自上海崇明的一对中年夫妻,老公在田间鼓捣电机喷水装置的时不慎触电,右腿受伤较为严重,已经来了20多天了。崇明那时候跑一趟上海也不容易,所以老婆天天晚上都挤在他病床上睡,除了省钱也方便照顾老公。

这些病友们的生活虽然艰辛而多难,但度过磨难,他们依旧会有生活的自由和欢乐,依旧会有人间的阳光和鲜花。

我的磨难犯罪污点,这辈子却将再也度不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输血和输液在半夜时分终于全部输完,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也都已经睡了,我却因为疼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强撑着半爬半跪千难万难地去了一趟在病房外的厕所,一个警察坐在走廊躺椅上打盹,我一步三停地出去回来他都没有醒,我如果就此逃跑,估计他的警察生涯也就此到头了。

不要说我现在难以行走,即使能走我也不会逃跑,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还有三年多的刑期我熬不过去吗?眼前这点痛苦我更没有理由挺不住。一旦逃跑加刑,连累家人不说,一切苦难又都将从头重新来过。

何况就算我逃到了天涯海角,我和我的家人都将永无宁日。

从厕所出来时,抬头看了一眼病区走廊上的钟,正好是凌晨3点。

上床后突然感觉那种随心跳一起来的巨痛好像减轻了一点,这让我感觉很兴奋。但也仅仅是一点,但疼痛没有再继续加重,于我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朱医生在3点半的时候过来给我换了纱布,在我伤口上拿出来塞进去的又折腾了一番。

真够我受得。

天快亮时,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了不过一个多小时,更让我欣喜的是,手上胸口上的那种巨痛感突然有了明显的减轻。早上朱医生又来换纱布,听我说有好转他也很高兴,说这样手腕和胸部皮肉就可以不用再划开了。

于是我的伤口就这样让它裂开着,护士每天三次来消毒换纱布,天天输液吃药。

警察天天坐病房外走廊上,其中也来过一两个我不认识的警察,穿着制服门口站一下看一眼就走了,一句话没有,不知道什么意思。

刘大来的比较多,都是白天上班时间来,他也从来不进病房,一来就去医生办公室,然后和走廊上的警察说几句话就走了。

第二天开始我有了病房的病号饭吃,这样总算不会饿肚子了。

人在生病住院的时候精神是最脆弱的,好想像病房里的他们一样,也有家人陪伴在床边,弄点吃的喝的,说说话给我一点安慰。

看着他们的家属在床边忙来忙去,我会长时间的陷入对妻子孩子的思念发呆之中。家属们借我手机让我叫老婆来偷偷看我,但我不想这么做,不要说警察不允许,即使允许,这样除了给妻子和家人再平添一层精神上的痛苦和紧张外,还会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我带给他们的苦难和折磨已经太多太多了。

我现在只想快点好起来出院,在病床上疼得稍微好一点,我就拼命把卷成一团的手指连皮带肉一只一只慢慢地扳开,然后再用先扳开的手指去剥胸口处烤焦的皮肉,这种痛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只希望这样能快点长出新的皮肉。

起码我要为自己的伤快点好起来做点什么事。

医院的饭菜老实说比监狱好不到哪儿去,量也少,我总感觉吃不饱,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补充进去的营养太少,遭此一击身体已严重亏空,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哪怕住院,哪怕伤得再重我也不是病人,我的身份永远是罪犯!

一个改造的罪犯能一天天平安度过,或许这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然而董大队长的到来,却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让我深切感触到虽身在地狱,却仍有人性的那份温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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